【古典诗词,新鲜解读】
朱熹《春日》:理学家的风情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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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朱熹有许多光亮的头衔,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认真计较起来,最名副其实的,显然是理学家一项。朱熹著作甚多,有《四书章句集注》、《太极图说解》、《通书解说》、《周易读本》、《楚辞集注》等,后人辑有《朱子大全》、《朱子集语象》等。其中《四书章句集注》,被认为是对儒家经典的准确阐释,是钦定的教科书和科举考试标准答案的依据。朱熹本人是唯一非孔子亲炙弟子而配享孔庙者,位列大成殿(孔门)十二哲行列,千百年来受着儒教徒们的顶礼膜拜和祭祀。
最不能名副其实的,要算是诗人一项。朱熹保留至今的诗词作品,总数不到四十首。其中诗歌作品流传较广的是《春日》、《观书有感》两首小诗,其他数首均不足观。不过,这两首小诗,《春日》表现春天的光景和心情,《观书有感》用池塘、活水比喻学习、积累知识,都颇新鲜有趣,并非宋人刘克庄所讽刺的“语录讲义之押韵者”,(《后村大全集·吴恕斋诗稿跋》)甚至可以说是脍炙人口。因此,钱钟书先生称他为“道学家里的大诗人”。(钱钟书《宋诗选注》刘子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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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春日》诗,从字面上看,是春游的见闻和感想:春游的地点是泗水滨,所见景色是“无边光景一时新”,所感受到的是东风拂面,美景的最精彩部分是万紫千红。
这是一首充满美好事物的诗歌。美好事物计有:好天气(胜日)、好地方(泗水滨)、好风(东风)、好花草(万紫千红)。正如王国维先生所言,“一切景语皆情语”,这些美好事物,实际上又是愉悦心情的映现。说明诗人当时心情很好。
这首诗之所以广泛传播,我认为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这是一首令人感到美好和快乐的诗歌;二是,惯于正襟危坐的道学家竟然也有如此活泼轻松的一面,令人感到新奇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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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学或者说理学,一般而言,跟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的关系是矛盾乃至对立的。换言之,道学家、理学家通常会对文学采取排斥、敌视的态度。朱熹的师祖、理学家程颐说过“作文害道”、“学诗用功甚妨事”之类的话,认为文章是“俳优”,说杜甫的写景名句都是“闲言语”没有必要说出来。朱熹本人也曾发过“顷以多言害道,绝不作诗”的誓。
可是,仍然有道学家、理学家在作诗,有的还作了不少,作得不错。这是为什么呢?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人的性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想要压抑,不太容易。道学家要存天理、灭人欲,灭人欲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熹作诗,可能跟他的老师刘子翚有一定关系。刘子翚虽然是道学家或者说理学家,但是,他写诗的兴趣很大,跟曾几、吕本中、韩驹等人都有唱和,水平不低,成绩不俗。钱钟书先生称他为“诗人里的一位道学家”,比起朱熹的“道学家里的诗人”来,水平、境界要高出一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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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咏春日的诗歌作品不少,单是宋朝,苏轼、秦观就都曾经以《春日》为题作诗。朱熹这首《春日》诗,即使跟那些以诗名世的文学家的同题诗篇相比,也并不逊色。
2018-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