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晓亮
在“山寨文化”甚嚣尘上的时节,任何向传统文化的自觉靠拢,似乎都内含一种正当性。但若不抓住传统文化的精髓,只热衷于做些肤浅的皮毛文章,则未必能得民心。
湖南年轻学者黄守愚可能就有这样的“委屈”:日前,黄守愚发帖称,“春节”改为“元旦”才能体现其岁时意义与文化意义。他还建议“元旦节”改名为“洋旦节”。对此,不少网友认为他“瞎折腾,有点宝气!”
一帖激起千帖骂,或许他始料未及,或许正中其下怀。因为他还曾提出更震撼的观点——“中国人是猪的传人,不是龙的传人”。虽然我们不必纠缠于黄先生的主观动机,不过却值得借此机会,关注一下中华传统文化坚守与流失的话题。
黄守愚先生认为,改名可起到“复兴华夏文化,增强民族自豪感、优越感”等“神奇疗效”。这套说辞,和江湖游医兜售传说中的“十全大补丸”时的吆喝声极为相似。而吆喝的隐性前提是,黄先生承认传统文化的脸庞已严重贫血。
但若按他的方子抓药,给春节、元旦换一个古色古香的名字,就能像喂食了“补血速效胶囊”一样,让发白的脸颊迅速泛出血丝,面色红润生机盎然吗?恐怕,世间难有这等神话上演。作为一名文化学者,难道黄先生连这都不懂?显然不是。他不惜对此过度阐释,将改名的意义无限拔至“复兴华夏文化”的高度,假如不是想抄“山寨”的近路扬名,那此举只能让我们窥出他的焦虑与内虚。
看到国人对传统习俗和文化坚守不利,看到中国端午节被韩国人抢注,看到圣诞节、情人节等洋节“大举入侵”,风靡神州,而春节文化气息却日渐式微……作为学者,或许他比别人更为痛心。担心西洋文化蚕食传统文化的心理,透出的是一种文化不自信。
其实,中华传统文化补血的重任,绝非如此轻佻的改名之举可以承载。文化如人,在交合中诞生。全球化语境下,我们理应有一个宽容的心态。偏执地固守在自己狭隘的圈子里,盲目排斥外来文化无异于闭关自守。如果连西洋历法都不敢接受,又何谈继承传播中国文化呢?
同时,文化不是一成不变的,每时每刻都在成为历史,并且形成新的传统。中国有一个大的传统,每个人有自己小的传统。大异其趣的各种小传统,一起构成中国的大传统。在一个渐次开放的时代,弘扬传统文化的最佳方式,不是终日对着祖宗遗物三叩九拜,而是逐步恢复历史的记忆,让所有的传统、智慧在知识的图景中复苏,然后对其进行批判性继承和选择性扬弃。
民意永远是文化生命力的直接表征,所以需要一个大的社会环境来涵养文化精神。弘扬传统文化,必须每个人身体力行,从我们心灵深处认同中国文化传统,并在举手投足间挥洒出来。这又不妨从摒弃黄先生这般虚有其表的文化心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