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四年(1130),韩世忠与梁红玉奉命镇守京口,金兀术率兵数万渡江南侵,在金山、焦山一带与宋军会战。梁红玉身先士卒,登上十几丈高的楼橹,冒着流矢,亲自击鼓指挥作战。宋军按事先的规定,鼓起则进,鼓住则守,仗越打越顺利,士气越战越旺盛,金兵虽然人多势众,但始终未能突破宋方水军防线,从半夜战到天明,大获全胜。金军渡江失败后,被围困于黄天荡,多次求和,均遭拒绝。梁红玉提请韩世忠乘胜追击,逼兀术就范,韩世忠未予采纳。
金兵被围48天,进退维谷的金兀术只得命令金兵挖掘淤塞的河道,乘韩世忠不备,从老鹳河逃了出去。这样,南宋小朝廷得以苟安于江南半壁河山。为此,《宋史》有诗赞梁红玉说:“旧是平康女,今为定远侯,戎装如月脖,带剑亦娇柔,眉锁江心恨,心分国士忧,金山曾击鼓,赢得姓名留。”据记载,金兵败北以后,梁红玉不但不居功请赏,却相反上弹劾丈夫韩世忠“失机纵敌,乞加罪责”,致使“举朝为之动色”。于是,朝廷又加封她为“杨国夫人”。
梁红玉此举让人颇为费解,“黄天荡”一役,在战略上应该说是取得了胜利的,不为丈夫请功也就罢了,胳膊怎么还往外拐,弹劾起自己的丈夫来了呢?
更让人疑惑的是,两夫妻的情感好得固若金汤,梁红玉因为自己功劳大过丈夫想取而代之这样的推测也是站不脚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梁红玉对自己的丈夫舍得下这样的“毒手”?梁红玉弹劾之举背后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梁红玉弹劾夫君,实则不过打丈夫给皇帝看而已,并非真的要弹劾丈夫,而是做样子给皇帝和秦桧之流看而已,实际上是在救韩世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小时候我们同邻居的孩子打架或者闹事,把人家的孩子打伤了,父母一般不会坐等人家亲自上门问罪,而是会拎着我们先向人家去赔罪,说自己教子无方,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等,这时候伤者一般都会宽宏大量,放过我们,不再找我们麻烦。虽然梁红玉和韩世忠是夫妻,可道理是一样的。
试想,如果梁红玉不上书弹劾韩世忠,而是坐等秦桧之流来弹劾,其后果会怎样?估计韩世忠不会有如此的幸运,不但没被追究黄天荡之战所应负的责任,相反,还被重用和提拔。
说梁红玉弹劾韩世忠是在救他,理由有三:
(一)黄天荡之战,让金兵得以逃脱,韩世忠确实有一定的责任。这与他的轻敌和不听别人的建议有关。
(二)韩世忠此时是主和派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这次在战略指挥上的失误,以秦桧之流为主的主和派官员不会坐视不管,定会抓住不放,进行弹劾,只是迟早的事情。那么,等到他们进行弹劾之时,对韩世忠来说,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轻则降职,重则断送性命。
(三)世人都知道韩世忠和梁红玉夫妻情深,如今梁红玉主动来弹劾自己的丈夫,不就是对皇帝表忠心的最好的方式吗?夫妻两人都是皇家的“财产”这是事实,梁红玉把这种事实通过弹劾之举再一次向皇帝表明,这就是在表忠诚了。为国尽忠他们可以连丈夫或者性命都不要,这便让皇帝不得不感到窝心和受用了。
所以说,梁红玉这招“打丈夫给皇帝看”,实在是用心良苦,不仅封住了他人的口,不再让有人以此事为把柄再次对韩世忠进行弹劾,还逼得皇帝最后能做的,除了劝架,也就只有对夫妻俩加官晋爵,发到楚州建营御敌。
从其他一些细节来看,也可以看出梁红玉弹劾丈夫,实则是在为丈夫的身家性命所担忧。
对战功卓著的大将,历代的皇帝都很不放心。在当时以文治国的思想统治下,皇帝赵构自然也会不放心韩世忠,怕他功高盖主。偏偏韩世忠治军有方,并且重信义,不把钱财放在眼里,深受将士们的拥戴,威望极高。
据《宋史·韩世忠传》“嗜义轻财,锡赍悉分将士,所赐田输租与编户等。持军严重,与士卒同甘苦,器仗规画,精绝过人……”这等慷慨,不得不让人疑有收买人心之嫌。皇帝赵构又怎么会不猜忌他?
随着功劳越来越大,韩世忠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皇帝请求赏赐,并且要求用低价购买官府没收的庄田。先是要买临江的一处庄园,赵构索性赏赐给他,并且亲笔题名曰“旌忠庄”以示表彰;后来,他又提出要买北宋末年大奸臣朱勔的庄园和另外一千多亩田地,赵构又顺水推舟地全部赏赐给他。最后,他还在西湖边上买了个大庄园,索性全家都住到了皇帝的眼皮底下。对金钱的迷恋意味着上进心的失去,这是赵构所想要的。
此等英明之棋,大老粗韩世忠应该想不出来,应为梁红玉的背后指点所得。韩世忠虽有军事才能,但没有文化和城府,他出身贫寒,经常轻蔑地称读书人之为“子曰”。赵构曾问他是否有此等事情,韩世忠承认有,但已改。赵构喜,谁知韩世忠补充说:如今我叫他们“萌儿”,“萌儿”类似于今天的“傻冒儿”。由此可知韩世忠是仅是个武将,缺少处世智慧。
由于与皇帝的政见不同,主战派的韩世忠也皇帝极为不满。秦桧当权后,力主议和,并终于和金国签订了《绍兴和议》。和议既成,高宗立刻着手削夺大将的兵权,韩世忠首当其冲。在战与和的问题上,由于韩世忠坚决主战,所以赵构屡屡斥责他没有文化,不识大体。
在自知不能帮助岳飞挽回性命后,梁红玉还指点韩世忠以退为进,夫妻二人火速归隐杭州,闭门谢客,再不谈论军事。不识几个大字的韩世忠,甚至信起了佛来。如果不是这样,难保下个被杀的就不是韩世忠。
因此由上可知,梁红玉弹劾韩世忠确实为打丈夫给皇帝看,是在运用智慧挽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