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家大剧院理所当然的主人,大多数国民不应被“成本”拒之门外,也不应等到有财力者“客满”后,才委屈别扭地享受,如果国家大剧院门槛高到让相当一部分国民不得不站着听、甚至连站着听都未必有份,那么恐怕才算得上真正的得不偿失。
开张一个月以来,国家大剧院以其富丽堂皇吸引了众多留影者、观光者和音乐爱好者,却也因其高门槛、高票价(最高票价达2008元/张)而引发热烈讨论。对此大剧院方面拿出数据,力图证明票价“并不算高”,且有时还有廉价站票出售,而大剧院的高门槛、高票价并非以赢利为目的,而仅是“在照顾广大受众基础上维持市场良性循环”,对此解释,各方见仁见智,看法不一。(见本报1月18日报道)
个人以为,在探索国家大剧院的定位和角色时,不妨把眼光多投向东北方向的长安街斜对面,在那里的红墙后,有另一座北京人喜爱的音乐殿堂———中山音乐堂。
要说高贵,恐怕世界上都不会有中山音乐堂出身高贵:它不仅紧靠皇宫红墙,而且明清两代,都是皇室重地———社稷坛享殿所在地,1942年才建成,经上世纪90年代翻建后于1999年4月重新开放。
这座原本闲人甚至“闲官”都免入的神秘殿堂,在人民当家作主的年代,却打开大门,降低身价,变成北京市音乐重镇,和大众音乐普及的圣地。
自重新翻修、焕然一新后,这所红墙内的音乐殿堂并未因此提高门槛、抬高身价,即以今年4月13日中国爱乐乐团一场音乐会预售门票价格看,最高不过880元,最低仅30元,学生场则更低甚至免费。这里还经常举办诸如“开音乐之门系列音乐会”、“留住美好自然展览”等交流性、公益性主题活动,让更多的普通家庭、普通人得以亲近音乐,享受音乐。
和“社稷坛”转生的中山音乐堂相比,国家大剧院在建设之初定位就非常明确:它是“国家”的大剧院,是属于全体国民的公众音乐殿堂,理应把公益性、国民性放在首位,让自身豪华、完善的功能为尽可能多的音乐爱好者服务,并让尽可能多、尽可能广泛的大众从这里得以走近音乐,接受音乐。
既然是国家的、属于全体国民的,既然是公益性的,那么它的设施也好、装潢也好,只要每一处、每一点都能充分服务于国民大众,让后者享受到音乐的美,则作为这座音乐殿堂真正主人的大众,是绝不会吝惜已经和即将投入的建造、维护经费的;反之,倘若这座殿堂门槛之高、身价之贵,足以把大多数国民拒之门外,则哪怕设施并不华丽,装潢并不华美,也很难博得“主人们”的好感。
剧院方面顾虑经营成本,心情当然可以理解,但说到底剧院方只是“委托经营方”,而国家和国民才是剧院真正的主人,只有让“主人”满意和满足的投入和经营,才是最合理、最符合成本规律的投资和经营。
显然,作为国家大剧院理所当然的主人,大多数国民不应被“成本”拒之门外,也不应等到有财力者“客满”后,才委屈别扭地享受———恐怕说忍受更合适一点———站着听音乐的资格,如果国家大剧院门槛高到让相当一部分国民不得不站着听、甚至连站着听都未必有份,那么恐怕才算得上真正的得不偿失。
正宗皇家血脉的“社稷坛”今天脱胎换骨,走回到国民身边,成为大众的乐园,而本就为国家、为全体国民建造的国家大剧院,更应理直气壮地坚守在全体国民身旁,而不应在这个开放、和谐的时代和社会里,反倒把自己锁进看不见的深宫高墙之中。( 陶短房 北京 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