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记者曾经口无遮拦,损人骂街是家常便饭。但是在存在那种不讲理权力的情况下,记者,尤其是敢说话的记者,其实还是很弱势
民国时期,记者口没遮栏,想说就说,批评揭黑自不必说,损人骂街也是家常便饭。惹着谁了,人家告上法庭的不多,上门来砸场子的不少,但是砸完了,记者该骂还骂,反正那个时候,一个报社值钱的东西也不多。
在来自西方的各种市井观念中,记者是“无冕之王”的说法,当时在中国特别流行,大家认账,记者也很自负。很多历史上的“牛”人,都有过办报(刊)的经历,比如梁启超、章士钊、章太炎、陈独秀、吴稚晖、陈布雷,他们手里的一支笔,原本都是预备扫清天下的。到了蒋介石的时代,当年的名记者差不多都已经改行,做官的做官,革命的革命,做学问的做学问。但一线的记者们依然牛气不减,官办的《民国日报》,发起评选中国伟人活动(类似于我们的超女评选),揭晓时,居然第一名是《民国日报》的总编陈德徵,第二才轮到蒋介石。
记者“牛”,损起人来嘴特别黑,当事人听了,会恨无地缝可钻。不过,凡是大记者,往往不会找小人物的晦气,他们下手,就冲大个的去,所以老百姓听了,解气。
这样做,危险也不小,前面提到的砸场子,就是一种,不过但凡叫记者,信息都灵,躲得快,身体不会受伤害,不过,也有躲不过去的时候,当年号称是中国第一个专职记者的黄远生避祸躲到了美国,还是被暗杀了;另一位邵飘萍,曾在北京六国饭店躲了很久,一露头,就被捉了起来丢了性命。
那个时代,是军阀当家,军阀是武夫,粗人,做事不管不顾,吃喝嫖赌,巧取豪夺,舆论能拿来说事的那些事情。他们都大摇大摆地做,根本不在乎舆论怎么说。所以记者怎么骂,他们并不大管。曹锟贿选,上海的报纸吵翻了天,人家照做总统不误,连理都不理。当时还是个报人的吴稚晖,出来放话说,曹锟和老婆做爱一次,即可有四万万精虫,这些精虫代表中国四万万人,一起来投曹锟的票,不就结了?何必劳神费钱收买猪仔议员。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听说曹大总统全国通缉,或派刺客下手,让对脐下三寸地带的物件特别感兴趣的吴稚晖,依然可以放开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