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是投资多大?
投资包括人力、物力和财力三个最主要的要素,其他的暂时不计。以一、二号坑为例,二号坑平面呈曲尺形,东西长124米,南北宽98米;其保护大厅为钢网架式结构,平面尺寸为长134.2,宽106.25米,高14.5米。一号坑更大,东西长230米,南北宽62米,保护大厅几乎都是宽出坑外边沿10米建造,厅顶用的是落地式三铰钢拱架结构,拱架弧长80米,弦长67米,总重量306吨,投资245万元。让考古学家最感遗憾的是,1975年前后建大厅时,正当“文化大革命”末期,当时国家经济困难,为了节省每10万元一个的钢拱架,少建了三个拱架,把一号俑坑两端计约45米长的坡道舍在了大厅外面,虽节约了30万元,却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使人们无法再看到俑坑完整的结构。
如此大规模的发掘,资金需求巨大,没有充足的经费支持,发掘工作根本无法启动。现今在国内兴建一个省级博物馆,不包括土地和搬迁费用,按现行的馆舍造价至少也得上亿元。眼前的一个实例是苏州博物馆,由贝聿铭先生设计,建筑面积只相当于秦陵地宫的1/10左右,总投资高达3.39亿元。挖秦陵要多少投资?挖好了后建造秦陵博物馆又要投资多少?造好了博物馆日常的维护和保护又要多少投资?这恐怕不是本书所能预算的了。
再说人力和物力,就更难以预料了。在三峡工程文物工作抢救最紧张的关头,曾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近百支考古队同时作业。秦陵考古是凭借陕西自己的力量干,还是募集全国甚至外国的考古人员,这都不好说。加上成百上千人的考古规模和相关间接人员的配合,几乎可以创造出无数就业机会的“大会战”了。现在已经规划在建的秦始皇陵遗址公园也是国家重点工程,投资5亿多元,占地规模56.25平方公里,相当于七八十个故宫,几乎是一个城市的规模了。三峡工程的成果之一是成立了重庆直辖市,秦陵动工的结果会不会出个西安或咸阳直辖市呢?所以,我们实在得佩服秦始皇,当年有70万人参与修建他的陵墓,他是如何调度和协调千军万马的呢?时至今日,我们还在为如何保护他的陵墓犯愁,这个始皇帝真是另类到家了。
六是发掘技术行不行?
地宫中的文物如果没有被盗掘或破坏,肯定会极为丰富。但彩绘、帛画、壁画、漆器、竹简、陶器、木器的保护将随之成为令人头痛的问题,地宫本身的维护也马上会变成巨大的难题。除此以外,秦始皇陵的发掘还有一个很少有人注意到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发掘之后能不能保护,也不是发掘之前具不具备充足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而是发掘本身会不会有重大失误?我们有没有研究它的能力?
地宫的发掘涉及一系列勘测、钻探、发掘、修复技术,我们没有科学揭露土木建筑陵寝的先例,缺乏直接发掘的经验,谁能保证来自考古学家的工作失误不可能发生?现在所说的不能挖的理由几乎都是保护技术不过硬,千篇一律地讲什么丝织品可能硬结,器物可能变色等,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这几个技术保护难题一旦克服,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了。从考古学角度看,推动考古学进步的是发现本身和发现的方法--错失了发现,可以把机会留给技术能力肯定更强的后人,但由于我们现今所用方法或研究能力的失误和局限,却是历史性的罪过和遗憾。面对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谁敢轻描淡写地说句“付学费”了事?谁来埋单?向谁问责?
话说回来,如果发掘后,真的出土了种类繁多的遗物--不仅仅是兵马俑那样的陶质文物的话,那修复的工作量又有多大?又有多复杂?又有多少技术难关需要攻克?也都是我们无法回避的一系列问题。看看下面这个慎之又慎修复兵马俑的例子,我们就能知道守江山难于打江山,即便发掘容易,但保护是何等的困难--秦兵马俑曾遭到过人为破坏及火焚,再经过两千多年覆土重压,均已残破不堪,每件陶俑、陶马都得由几十片和百余片破碎陶片粘接起来。
在修复前,首先要记录每个陶片的出土地点、现状、坐标,以及它与周围文物的相互关系,同时辅以必要的照相、绘图,为后期研究和修复提供可靠数据与实物资料,也便于今后文物复位。
其次,在修复前还要对修复对象进行全面观察和分析,了解其结构关系及其附件情况;并根据前期的一系列准备工作,制定出一套完整的修复方案。
在修复时,先仔细地除去粘在陶片及茬口上的泥土,接着用清水清洗,然后晾晒或者烘干,再根据陶片出土时的编号进行拼对。残片拼对结束后,要把陶片顺其茬口由下向上逐步粘接,在粘接过程中要把俑体分成若干部分进行加固,以防胶体脱落。陶俑双腿断茬处用钢筋作暗支撑。陶俑体腔及脚踏板,用切成小块的涂上胶的裱布平展地贴于接茬处,待胶干后,再修补俑体表面的裂缝,最后再进行作旧处理。
可见,每件秦兵马俑都必须经过以上许多道工序的严格操作才能修复完成。另外,2006年《中国文物报》还曾报道说,为了治理兵马俑生出的几十种病菌,科技人员连续攻克技术难关,费尽了心力,这里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