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皇宫的前世今生:
西上秦原望未央 汉家宫殿入青云
“两千年前,这里曾是一个满盖着宫殿楼阁的城池,让一个年轻的帝国把自己的根基扎在了渭河以南的这片黄土地上。”王潇然指着满眼艳丽的桃花告诉我。他说:刘邦平定天下后,为新王朝取其汉水的吉祥而定名为“汉”,中国在饱经战乱之后又一次融归了一统。长安城的修建起自公元前202年,由萧何主持先在秦代兴乐宫的基础上建造了长乐宫,后又以章台为基础修建未央宫。至明光宫建成,共历时一百零一年。这是一个略呈方形的都城,位于西安市西北郊朱宏路以西建章路以东的区域内,总面积为34.39平方公里,差不多是现在西安城内面积的三倍。整个长安城居住了五十余万人口,堪称当时世界最大的都城。未央宫西门的御道外因有便门桥通行,也成为了城外的要塞,便形成了八街对九陌的路网(古代对于道路的称谓城内为街城外为陌)。
除西汉之外,还有新莽、东汉献帝、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和隋等共十个朝代的三十一个君主在此称帝,历时785年。自兴建长乐宫算起,已有两千两百零八年的历史。至公元583年隋文帝废都止,辉煌至今已逾1423年。一部从周至唐的文明史在这里书写;两座中国历史上最雄伟的都城在这里建造(汉代长安和唐代长安的大明宫);三个辉煌的盛世在这里产生(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四大历久不衰的文化(城墙簇拥的皇权文化、遗址留存的历史文化、黄土培植的民俗文化和诗词吟咏的艺术文化)在这里遗存。
谈及这些,王潇然总是非常感慨,他说自己生在这个古代文明的摇篮里,在她那厚重的历史襁褓中长大,无比热爱这里的土地河流,遗闻遗迹,诗词和传说。“现在每天在这里工作,心潮澎湃之余,常常不由自主就想写些东西,以诉说对她的歌颂与纪念……”
他说,在汉城的西南角,有一座依然高大的土台,便是未央宫前殿的基址。未央宫依龙首山而建,是自汉惠帝以后的诸代直至隋时的主要政治中心。龙首山位于渭水南岸,地势从最高的西南逐渐向较低的东北过渡。当年萧何便借以“斩龙首山而营之”,置未央宫于最高点,呼应着帝王“君临天下”的威仪。未央宫有殿台观阁等建筑七十多座,占据了城内近七分之一的面积,其中前殿建筑高达30丈,约合80多米,差不多有现在的20多层楼高。遥想当年,层层宫殿栉比鳞次,依山渐次抬高,直逼天宇。金碧辉煌,巍为壮观。几百年后的唐太宗还吟诵着 “所欣成大厦,宏材伫渭滨”的句子而艳羡不已。
今天,那不可一世只留下了一堆苍凉寥落的夯土,眼前,一条通往丘顶的小径掩映在荒草丛中,漫步其中,让人心里不禁思绪绵绵:先皇们当年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登上世界之巅的吗?在西汉214年的统治中,初期实现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盛世———文景之治。后来又采用了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同时奉行了积极的外交政策,以战争赢取和平、以和亲促进和平,使得汉室国富民康。而这些国策的议定、颁布和实施都是在长乐宫与未央宫中完成的。久而久之,长乐未央也就成为了对于国泰民安永无止境的一种赞誉。这一词义所赋予的吉祥,也就演绎了长安往后直至公元907年后唐结束,这1113年的辉煌都城史,以至于唐德宗李适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叹:“成功归辅弼,致理赖忠良。共此欢娱事,千秋乐未央。”
未央宫前的文化传承:
最早的“百家讲坛”和“西安”称谓
王潇然告诉我,近来央视“百家讲坛”节目异常红火,其实早在汉初就有正宗规范传播各种学术的“百家讲坛”了。
他说:站在未央宫前殿基址的高处向北望去,天禄阁和石渠阁旁立一侧。那里曾是全国的文化中心,是莘莘学子梦寐的地方。这是一个有着完整管理体制的国家图书馆和档案馆,并设立了第一所国立大学———太学。在这里,重开了百家讲坛,使儒学思想脱颖而出,以致礼教治国成为了封建统治的法宝。在这里,编订了太初历,开始了我国一直沿用至今的以正月为始的农历纪年史;在这里,司马迁忍辱负重谱出一曲无韵之《离骚》———不朽的《史记》,合编年、纪事诸史书文体之长,开创了纪传体新体裁的先河。
另据王潇然先生考证,今天的西安市名,其渊源也是非常悠久的,完全可以和“长安”一词并称。他说,汉城的城墙每面都各开三门,其中,西安门处于长安城南城墙的西面,从西安门进去就是未央宫前殿。这是最早出现“西安”这一称谓的地方,现在,仍能找到那整齐地排列着的砌筑门柱柱基的石块。据史料记载,当时的城门是在门道两旁砌上一排石料,立起木桩,再置横梁,最后筑起城楼的。两千年的岁月,让那些木质的材料已经不复存在,只有黄色的夯土和青灰色的石头留了下来。当年,那些开疆扩土征战四方的将士,正是在西安门前一次次的得到汉武帝隆重而又热烈的饯行,然后浩浩荡荡地奔赴疆场,深入到漠北追击匈奴。卫青率十万大军出定襄,深入千余里击溃了匈奴主力,而骠骑将军霍去病则从这里北进焉耆山俘杀匈奴几万人。
王潇然还根据自己的研究,为我们讲述了一段惊心动魄的秘史:“谁能想到,五世纪罗马的坍塌,竟源于六百年前的西安门外,汉武帝向匈奴宣战的一个挥击。那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汉皇,在遥远的东方伸出了推倒第一个多米诺骨牌的手指。三个世纪后,蛮悍的匈奴终于被打败退避到了黑海北岸,夺取了东欧一带的生存空间,而导致原住民西哥特人又向西进入多瑙河流域,多瑙河的江达尔部被这帮失败者赶得继续向西侵入罗马帝国,他们再转而对曾经欺压他们的罗马人去发泄失败的愤怒。西罗马帝国就这样被一波一波复仇的潮水冲垮了,世界的格局也就此改变。”
未央宫向西,是长安城的重要门户章城门,也叫光华门或便门。门外有跨漕渠的河桥便门桥,因这一区域原有三座桥并行,所以自古还有着三桥的称谓。“三桥的名称今天已被古镇取代,但它的意义已不仅仅只是一个地名或方位,更有着深层次的思想内涵。”王潇然说,因为在这里,张骞跃马踏上了联络大月氏的“破冰之旅”,两次出使西域开通了丝绸之路;在这里,汉元帝送别王昭君远嫁塞北,一串驼铃与琵琶协奏的和亲组曲,促成了定国安邦的和平大业;在这里,古人送别亲友时又洒下了多少渭城朝雨的清泪,风尘中可曾几度捧起饯行的酒杯,咏诵着啜泣的吟唱:“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不能不说它更是一座经贸之桥、和平之桥和友谊之桥,丝绸之路真正的起点。
王潇然在研究中还发现:汉代的长安城已经有了规模颇大的“商业区”,聚集了四海的财物和八方的客商。“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就是当时繁华的盛况。“九市”在西北部,并设有市署两级管理机构,应是现在工商局与工商所的雏形。其中,六市在道西,为“西市”,“三市”在道东,为“东市”。东市以商业贸易为主,而西市则集中了各种手工业作坊,当年逛过东市、西市就可以买到居家所需的一应物品。长久以来,便慢慢演绎为买东西了。
留给今天的历史命题:
再现未央宫的梦想与光荣
“汉皇未息战,萧相乃营宫。壮丽一朝尽,威灵千载空”。公元8年,王莽篡位结束了西汉的统治。汉王朝远去了。一座残破废都的城里城外,历尽了千年沧桑,延续着一个民族的故事,竟仿佛华夏历史的缩微。从中随手抓一把泥土,也会有着千年的厚重,空气中也尽是弥漫着历史的讯息。这其间的世事变换,虽不一定都会有权威定论,但历经的盛衰却一定会多有留痕。汉城的古老城墙就像一座时光的刻录仪,在记录历史的同时,也被岁月的风霜磨砺成了断断续续的蜈蚣,凄凉地匍匐在龙首塬上。
王潇然说:当他每每沉浸在远古的遥想时,耳边似乎依然能够听到那朝仪的鼓号和盛世的欢歌。当年太液池的芙蓉曾散发着何种迷人的幽香,上林苑中又吹奏着怎样的古乐,昆明湖里可曾荡漾着春城的飞花,西域的使臣又如何用铁尊以牛饮状取悦汉皇,还有那些“完璧归赵”、“荆轲刺秦”、“明镜高悬”、“昭君出塞”的传说以及东市、西市的繁华和未央宫墙外的垂柳,都看不到听不到更找不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强汉都城就这样远隔在了千年之外。而时间却没有因历史沉睡而停滞,它一直绵延而来,带着远古的民情、风俗和习性,显现于依然劳作在这里的农民的举手投足之间。恰似这座古城的生命,时间远行了而灵魂永存。“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长安,曾是多少人心中的圣地。文景之治、汉武盛世、宣帝中兴,历史何其辉煌的一笔。而如今,都凝固了。凝固在这城墙的夯土里,凝固在《史记》的纪传里,凝固在古琴塞外的音调里,同时也凝固在每一个汉人的心里!
敢于称强敢于作为的“汉”文化遗存显现着一个民族的自尊。两千年后还依然被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坚守着,衍化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根深蒂固地永远耸立在这里。他们一直都把到西安现在的城里去称之为出去,就是出城去的意思。生活在西安的近郊,他们对汉城的感情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交织着,急迫地希望能紧跟着城市发展的步伐早日致富。
王潇然介绍说,顺着穿越汉城的石化大道向西两侧,按照最新的规划,以后将以观光农业为主,广植观赏林木,并栽种一些无污染果蔬,进行环保可循环的生态开发。“但建设造成的破坏和过频的人迹喧嚣又难免让人起忧。我们是否能够借鉴那些好的经验,解决好开发、保护与发展致富的矛盾,让四大古都之一的长安再次焕发出新的光芒呢。”王潇然的担心不无道理。
随着北迁的进展,又一个千年轮回将被完成,王潇然欣喜地告诉我,到那时“当你置身于千年历史的回望时,自会对‘未央’这一词义的理解产生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叹:未央是浩瀚的史籍、辉煌的史诗、永远的史记和无尽的史册;是无边无际的境界、是永无止境的追求,是繁荣昌盛的见证、更是灿烂辉煌的期盼。”他说:历史是沉重的,但并不是让它成为羁绊;我们回顾历史,也没有企求再次复古,而是要铭记几千年沉浮的经历,更好地透视现在活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