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海东青”铜饰片
天祚帝,名耶律延禧,道宗耶律洪基孙子,辽朝末代皇帝。他在位25年,继承的是祖父留下的千疮百孔的破烂摊子,面临的是内外交困的棘手局面。
然而,对于如此严峻的形势,天祚帝却缺乏清醒的认识。他丝毫不以祖父为前车之鉴,从祖母、父亲被杀的事件中汲取明辨忠奸的沉痛教训,反而在金朝大军压境的严峻形势下,沉迷于渔猎,有样学样,再次上演了杀妻灭子的惨痛悲剧。
内乱先作而外患随至。糟糕的皇帝成全了白山黑水间成长起来的女真人,让他们一战成名,在短短几年内就摧毁了曾经威名赫赫、幅员广阔的草原帝国。
“海东青”辽朝灭亡的勾命鸟
辽道宗耶律洪基去世后,时年二十六岁的耶律延禧继位。
按理来讲,彻底清除耶律乙辛党羽和他们对辽朝政局的影响,平反祖母萧观音的冤案,起用勇于抵制耶律乙辛的官员、将领,是争取人心、振兴朝政、扭转世风的关键。但天祚帝却没有把握住这一有利时机。继位后,他忠奸不辨、偏听偏信、不思进取,反倒向皇爷爷耶律洪基有样学样起来。
天祚帝像耶律洪基一样酷爱打猎。现在的河北张家口坝上有一个安固里淖旅游区,在辽朝时名为鸳鸯泺,是契丹帝王最喜欢游猎的地方。据《辽史》记载,仅此一处,天祚帝在位时就带大队人马来过七次,“捺钵”游猎。“捺钵”是“行在”的意思。契丹有春、夏、秋、冬“四时捺钵”制。就是皇帝随着四季的变化不断搬家,在所到各地设置的行帐中一边游猎,一边办公。春捺钵主要是钓鱼、捕天鹅,地点一般在长春州的鱼儿泺(今洮儿河下游之月亮泡)、混同江(今松花江鸭子河一段)或鸳鸯泺。皇帝一般正月时来到这里,先凿冰钓鱼,到冰解之时再捕鹅雁,并举行头鱼宴和头鹅宴,宴请当地各部族首领,举行一年一度的例会,接受女真诸部酋长的朝贺,部署各地向大辽纳贡事宜。
在捕捉天鹅时,契丹皇帝常派成群的卫士鸣鼓惊吓飞禽,待湖面上方的天空遍布天鹅等禽鸟时,皇帝就会亲自纵放一种名叫“海东青”的猛禽。“海东青”是一种小而强健的猎鹰,善于捕捉天鹅,以白爪者最为珍稀,盛产于黑龙江下游。它能够由人饲训,放飞后直飞霄汉,搜寻目标后,像箭一般直落,以利喙啄落天鹅。看到天鹅落下,辽帝左右的卫士就会蜂拥而上,手执尖锐的“刺鹅锥”一阵乱捅,获得第一只鹅头的人将获得丰厚赏赐,皇帝也会“与民同乐”,大摆“头鹅宴”。
好玩是好玩,但谁也不曾想那爪白体健的“海东青”,正是辽朝灭亡的“勾命鸟”。
“银牌天使”强逼女真女人陪宿
女真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少数民族,生活在黑龙江、松花江流域和长白山一带,以渔猎采集为主要生活方式,是黑水靺鞨的后裔。契丹帝国灭掉靺鞨人建立的渤海政权后,黑水靺鞨改称女真。女真族分熟女真和生女真两大部分。所谓熟女真,是因为他们生活的区域较为接近中原地区,社会发展水平较高。与之相对的生女真,是女真族中社会发展最后进的一支。后来击溃契丹帝国的大金王朝,就是以完颜部为核心的生女真建立的。
为了获得东北地区丰富的特产,契丹在宁江州(今吉林扶余西北伯都纳古城)设有榷场(交易市场),女真人以东珠、人参、生金等土特产在宁江市场交换,并以海东青、貂皮、良犬等朝贡于契丹。随着辽王朝的日益腐化奢靡,统治集团对海东青和东珠的需求量大大增加,契丹加紧了对女真人的搜括与勒索。他们要么以强力掠夺女真人的土特产品,要么在交换过程中侮辱女真,降低对方物品价值,并找乐似的称之为“打女真”。
更有甚者,契丹沿边诸将还经常无理地掠夺女真人。在征发兵马等紧急事件中,契丹派出的带有银牌的使者,号称“银牌天使”。每到女真境内,他们都要求有女真妇女伴宿。起初是女真指定中、下户未嫁的女子陪伴,后来络绎不绝的使者仗着大国的权势,自己选择美好的妇人,既不问有无丈夫,也不问是否为女真贵族家的妇女,只要喜欢便要。“银牌天使”的为所欲为,激起了女真各部各阶层的普遍不满,而好猎的契丹皇帝、贵族因酷爱海东青,每到大寒时节,“必命女真发甲马数百至五国界取之”,到天祚帝时,“责贡尤苛”。女真人对为得到海东青而进行的争战,憎恶到了极点。
一念之差留下王朝掘墓人
奴役与压迫必然带来反抗,女真人已经被辽国统治了上百年,摆脱异族的横征暴敛成了女真的人心所向。自道宗朝授女真完颜部首领乌古迺为生女真部族节度使以来,女真族的完颜部已迅速崛起,他们一边积极巩固自身的发展规模,一边不断与辽国进行斡旋和反抗。
女真的崛起引起了辽朝一些守边将领和有识之士的警觉,他们认为女真将对辽朝形成严重的威胁,因而不断向天祚帝反映情况,希望能采取措施,加强防备。可惜的是,这些意见未能引起天祚帝的重视,契丹对女真问题的处置终于一误再误。
公元1112年,天祚帝行猎到春州(今黑龙江肇源县西),在这里举行了头鱼宴,请酋长们喝酒。几杯酒下肚,天祚帝有了几分醉意,叫在座的酋长们给他跳舞助兴。
那些酋长们都是女真人,无不对辽心怀痛恨,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就陆续离开座位,跳起民族舞蹈。
在一片热闹喧嚣的氛围中,唯独一个年轻人没有起身和大家一同载歌载舞。他神情冷漠,一动不动。天祚帝认出他是女真部落联盟大酋长乌雅束的弟弟完颜阿骨打。
见阿骨打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违背自己的意愿,天祚帝很不开心,一再催促他起身跳舞。其他酋长怕他得罪天祚帝,也从旁劝他。可是不管好说歹说,阿骨打只是“辞以不能”,拿定主意不跳,让天祚帝很是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