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朱祖延之女
父亲老来慈祥平和,我们会揪他的长寿眉,笑称他是老猫头鹰,我女儿还会在他头上扎小辫
广州日报:生活中的朱先生是什么样的,会很严肃吗?
朱寄:平时和学生们一起做研究会比较严肃,学生们对他很尊敬,后来,父亲年纪大一些,有时学生们也会逗他开心。在家里他是个很慈祥平和的老人,我们都不怕他,他有特别长的寿眉,我们有的时候和他开开玩笑,把他的眉毛揪一揪,说你就是一个老猫头鹰,我女儿小的时候还会他的头上扎小辫玩,我们都不怕他,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很开心,他晚年特别愿意待在家里,不愿意去医院,尤其是最后的这几年。印象特别深的是,武汉的夏天天气非常炎热,我小时候,晚上睡觉,特别喜欢躺在他的臂弯里,他会一整夜都给你扇扇子,你会睡得很香,很踏实,我女儿也是这样。
对他而言,工作就是娱乐
广州日报:你觉得,朱先生性格最鲜明的特点是什么?他平时有什么爱好?
朱寄:我觉得他很能忍耐,很有韧性,只要是自己树立的目标,就必须去做。至于外界一些干扰,或者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对待或委屈,他并不在意,更不会对工作造成影响。
他几乎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书,或者是写东西。我常常觉得,除了看书不知道他还能干什么。对他而言,工作的时候也就是在娱乐。
广州日报:朱先生主编的往往都是些大部头书典,工作量很大,他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不是特别长?
朱寄:他在家里的生活非常规律,冬天大约六点多钟起床,夏天五点多钟起身,他喜欢种花,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浇花,然后吃早饭,之后就开始看稿子,再看看报纸,喝点茶。下午休息一会儿,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书或看稿子。后来,他身体不好,编《中华大典 语言文字分典》时,都是学生或同事把稿子送到家里,他在家里看稿。 《中华大典 语言文字典》的编写工作是他最后比较牵挂的一件事,到现在也还没有最后完工,每次谈起这个,他就觉得比较遗憾,他和很多人谈起,说我这个事情没做完,不能善始善终了。
育人
学生论文不容一字有错
做红烧肉送给加班同事
朱先生治学严谨,但在生活上对同事和学生却十分关心。李崇兴说,有一件事情,让他至今仍然感念。“1979年,由于营养不良等原因,我患上了黄疸肝炎。当时,学校没有隔离措施,生活上也无法得到任何照顾,只好休学回家。”“我爱人找到了朱祖延先生,朱先生二话没说,就帮我找到了隔离室,还借到了一辆小轿车亲自到火车站接我。又帮我联系医院,我一辈子感谢他。”李崇兴后来进入华中科技大学任教,每年都要去看望朱祖延先生。
中文系系主任一做30年
湖北大学文学院院长郭康松,在1985年投考到朱祖延门下,就读硕士研究生。郭康松说,在湖北大学,大家都亲切地称朱先生为朱夫子,“先生从1958年开始做中文系系主任,一直做到上世纪80年代。我们跟他开玩笑,说你可以实现吉尼斯世界纪录,就是做一个职位做了将近30年。”
他回忆, “作为老师,朱先生非常严格。我的研究生毕业论文中有个错字,没有校对出来,论文答辩时,朱先生专门提出来,他问我,你的论文中有个错字你知不知道。他一口就说出了这个字和字义。”但在生活上,朱先生对学生却是非常照顾。 1988年,郭康松研究生毕业,留在古籍研究所工作,当时没有住房,朱祖延特意安排出一间办公室给他做宿舍。“我们的两位师弟,都是年纪不大就去世了,朱先生很痛心,自那以后,他见到我们总是叮嘱我们,要先照顾好身体,才能做好工作。”
和朱先生一起工作时,虽然工作状态总是很紧张,但却很开心。郭康松说,当时,古籍研究所有不少年轻人,由于要做课题研究,工作总是安排得很紧张,常常需要加班。“先生就自己买肉,做红烧肉,送过来给我们改善生活,当时情景到现在都忘不了。”(赵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