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业在《鹿樵纪闻·献忠屠蜀》中说,顺治二年(1645年),张献忠"用法移锦江,涸其流,穿数仞,实以精金及其他珍宝累万万,下土石筑之,然后决堤放水,名曰'锢金' 。"彭孙贻《平寇志》卷十二引查继佐的话,也说张献忠"用法移锦江而涸其流,下穿数仞,实以黄金宝玉累亿万,杀人夫,下土石填之,然后决堤放水,名曰'水藏'"。两书 中,一称"锢金",一称"水藏",当属于传闻异辞。彭遵泗《蜀碧》卷三也记有此事,作"锢金",但没有提及窖藏的数量。
除了私家著作外,清朝官修《明史》的编撰者也对这条史料持肯定态度。《明史·张献忠传》说:"又用法移锦江,涸而阙之,深数丈,埋金宝亿万计,然后决堤放流,名'水藏 ',曰:'无为后人有也'。"陈克家继他祖父陈鹤完成的《明纪》,也一字不易地抄录了这条史料。
可见,张献忠的确曾经出动大量人力,以治理水灾为名,在锦江筑起高堤,然后在堤坝下游的泥沙中挖了个数丈深的大坑,将无数金银财宝埋入坑中。再重新决堤放水,淹没埋藏 珠宝的地方。至于坑旁是否筑起石牛和石鼓,并以此为记号,就不得而知了。
300多年来,垂涎张献忠这笔巨额财富的自然大有人在,连清朝政府也费过一番脑筋。并且不止一次地付诸行动。《彭山县志》记载:"乾隆五十九年,冬季,渔者于江口河中获刀 鞘一具,转报总督孙士毅,派员赴江口打捞数日,获银万两并珠玉器等物"。可见清政府这次组织的大规模的打捞行动,确有所得,但宝物的数量,却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事实上 ,当时的人力、财力、物力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所以人们有理由怀疑仍有部分沉银在江底,静待发掘,而就是这少量挖掘出的宝物,更是激起了人们的探宝之心。
《清文宗实录》卷八十九记载:道光十八年(1838年),清政府再次派某道员到锦江实地勘察,因找不到窖藏的确切地点而中止。咸丰三年(1853年),翰林院编修陈泰初旧事重 提,由吏部尚书等代奏,呈请寻找这笔财宝。他说亲眼看到彭山、眉山居民捞到张献忠遗弃的银子,"其色黑暗",听说"曾经查出归官,尚存藩库,有案可核",以此来证明张 献忠窖藏之事并非子虚乌有。当时正值太平天国运动高潮,清政府财政困难,咸丰皇帝于是动了心,命成都将军裕瑞"按照所呈各情形,悉心访察,是否能知其处,设法捞掘,博 采舆论,酌量筹办"。但也是枉费心机,一无所获。
政府出面组织的打捞行动尚无所获,可以推测民间的打捞更难成气候,尽管如此,还是有无数人求"财"若渴。其中规模较大的一次,当属民国时期杨白鹿的打捞行动。
杨白鹿(1872~1948年),本名承伊,后改名钧,清代贡生、同盟会员,1920年前后,当过四川省长赖心辉的秘书长,1934年脱离军政生涯,从事医学,任成都国医学院教师。清末有 一姓杜的官场人物因犯了事儿走投无路,投靠了杨白鹿,受到他的热情接待,一住就是几年。
姓杜的这个人临走前的一个深夜,为报答知遇之恩,将多年来随身携带的一个檀木匣子转赠于杨白鹿,内藏张献忠埋银地点图样,并告诉他这件宝物是当初参与埋银的一个石匠画 成简图交给孙儿带走,后来落到杜家,珍藏至今,希望善为运用。杨白鹿接手后30多年,从未向任何人泄漏。
1937年冬天,住在成都陕西街的杨白鹿,将张献忠藏银图纸向好友--当过师长的马昆山透露,取得共识,认为这件事大有可为,后由范绍增出面奔走磋商,成立"锦江淘金公司 ",开展打捞工作。他们照原图纸方位丈量、细密探索,终于推断出埋藏金银的地点是望江楼下游对岸原石佛寺下面三角地段的交叉点左侧接近江心的江边,于是在1938年冬季趁 河水较小,加速开挖,结果一无所获。第二年秋水退后又继续,上百人前后历时十多个月的辛勤劳动,果真挖出一个大石牛,还挖出了大石鼓!经理宣称:"石牛、石鼓都出来了 ,'万万五'还跑得脱吗?"不久,又传来惊心动魄的"喜讯":坑旁安置的金属探测仪突突直响。没有金银,哪来的响声?旋即,狂热的浪潮席卷整个成都。锦江淘金公司当即 召开紧急会议,准备大批箩筐扁担,订购一部起重机,金银一出土,就集中人力搬运,直接缴存银行。然而,历史却偏偏爱和人们开玩笑,工人们奋力挖出来的不是金银,只有3大 箩筐小铜钱。"金银万万五"杳无踪影,轰轰烈烈的挖银事件,也只好草率收场。
锦江捞银没有结果,但是随后的几十年中,彭山县江口镇的渔民在撒网捕鱼时,却捞起过银制的元宝,上面有当时成都府库的烙文,可知300多年前的千船沉银所传非虚。
1990年8月,渔民邬长福网得大小银锭各一,大者3斤,小者1两;1998年7月,彭山县灵石乡村民张志华在河中淘沙,曾淘出一个银鼎来;彭山县文物管理所现藏江底沉银两锭,各 重约1850克,长20厘米,高10厘米,发现于20世纪90年代初,是当地人在修建江口加油站时发现的。
这些发现,使人们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投向锦江那看似平静的江面。
一夜暴富的普照寺 四川省青城山,素有"洞天福地"、"人间仙境"、"青城天下幽"之誉,位于四川省都江堰市西南,方圆100余千米,高峰海拔1800多米,北接岷山,山林青翠,景色清幽。
幽幽青城山,是个藏宝的好地方,也许张献忠的宝藏就在里面。
在大西国灭亡的前几年,张献忠最为倚重的义子张可旺率兵进驻灌县,并在民间搜罗了300石匠到大观镇境内的青峰山采石。青峰山是青城山的支脉,位于大观镇境内,有座普照寺 建在青峰山麓。奇怪的是,张可旺监督数百石匠采石,却并未运出山,也未在山中修建任何建筑物或用铺路。采石半年,却连300石匠也未见走出山来,消失在青峰山中…… 合理的解释是,张可旺可能奉张献忠密令,在青峰山以采石为掩护,秘密挖掘山洞或修建地宫,用来藏宝,因为根据时局的发展,大西国政权已岌岌可危,转移财宝是情理之中的 事。大概张献忠也料到如果清军灭掉了大西国,再要复辟是十分困难的事,作长期打算,必须埋藏财宝,以便将来之需。开采出的石材或者用来修了地宫,或者砌了山洞,也有可 能掩藏在某处山坳。而采石的工匠,则全部杀害灭口。
建在青峰山麓的普照寺,与这笔宝藏更是有说不清的关系。
普照寺最早建寺的年代已无从考察,只知原寺明末被焚毁。清代光绪三十二年(1873年)都江堰贡生高履和曾在《普照寺源流记》中说:"寺历数朝,世有传人,明末火于献。" 明确指出普照寺是被张献忠焚毁的。
普照寺于清代康熙年间开始修复,开始只是一座仅占地半亩的简易小庙。乾隆中期,约在1776年左右,普照寺开始扩建。道光年间,方丈鉴山在未向社会各界民众化缘的情况下, 突然大兴土木,修成占地400亩,殿宇五重,与二十四诸天暗合的24个天井,与黄道周天同数的365间堂舍的宏伟大寺院。如果没有数万银子,这是很难建成的。按正规渠道的说法 ,是因为有神相助。清同治年间(1868年)任灌县知县的钱璋在《重建普照寺并建藏经楼记并赞》的文章中说:"道光庚子,接代鉴山主方丈事,念累世之祖劬思懋建,真功德精 诚所结,可格苍穹,即于是冬天示神奇,山裂石出,不劳雕琢,不烦辇运,自致良材以显名胜。灵峰于是因旧基而重新之,不加募助,添修广厦数十楹。"一下子修起几十幢房子 ,都是"天示神奇",石头自己裂开,不雕刻、不搬运,自己就到工地上了,而且凭空就造成了一座大寺院,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而民间流传的另一种说法是当时普照寺有一个叫果时的小和尚,到与普照寺相邻的雪山寺割猪草时,发现一处地方青草长得十分茂盛,而且第一天割了第二天又很快长出来。此事 被方丈知道了,心知有异,不事声张,暗地组织寺内和尚挖掘,却挖出一窖金银!这才有了普照寺大兴土木的资金来源。
将张献忠青峰山采石与普照寺的暴富之谜联系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其一,普照寺修建的石料传言是神仙之力,山裂石出,就如灌县钱璋文中所言。但极有可能是普照寺僧人偶然发现了张献忠开采的石料。
其二,普照寺不但发现了石料,也发现了张献忠所藏之宝的一部分。
其三,李定国是张献忠最忠诚的部下,主管粮草后勤,是张献忠的财务和后勤部长。而李定国的部下--后来到普照寺任住持的心莲和尚专程到尚未修复的普照寺开创基业,并从 他开始普照寺才一步步走向辉煌。心莲和尚到普照寺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到青峰山护宝,奉李定国之命保护大西国藏宝;另一种可能是他知晓藏宝的秘密,到青峰山伺机取宝 。
作为一个"护宝人",心莲和尚以普照寺为掩护,恪守着自己的职责,以便日后李定国攻入境内时,起出藏宝以资助和响应。然而没过几年吴三桂便奉清廷旨意,率大军剿平了张 献忠余部,大西军彻底灰飞烟灭。心莲和尚万念俱灰,最终在绝望中死去,也许他临死前向弟子讲明了他作为大西军将领、随"八大王"张献忠和李定国转战南北的不凡身世和经 历,不过肯定没有向弟子说明藏宝之事,否则也不会到了道光年间普照寺才扩建。
普照寺暴富之谜并没有确切的答案,但这也为张献忠搜刮的宝藏的下落留足了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