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洁芳谈生命教育：如何对小孩子讲死亡？

台湾生命教育专家、南华大学纪洁芳教授接受凤凰网佛教专访

台湾生命教育专家、南华大学纪洁芳教授

台湾生命教育专家、南华大学纪洁芳教授接受凤凰网佛教专访

编者按：小孩子为什么对死都很好奇？为什么生命教育要从中学阶段开始？台湾生命教育专家、南华大学纪洁芳教授在首届普觉论坛“生命教育之终极关怀”高端交流大会期间就生死学及生命教育等话题接受了凤凰网佛教的专访，纪洁芳教授从事生命教育20多年，被誉为台湾生命教育之母。以下是凤凰网佛教专访慧开法师文字实录：

小孩子对性对死很好奇，但是社会没有一个轨道好好去教他们，你不教他，他也会从旁门左道拿到资料，那就麻烦。所以老师必须在这方面多琢磨。生死事很难讲，但只要你受过培训，知道怎样做就比较容易。甚至幼儿园的孩子也需要生命教育，幼儿园的孩子很小，还碰不到死亡问题，但在他周围会碰到很多死亡事件，他养的宠物，他祖父母离开等，所以必须要跟他基本的了解和认知。

台湾的生命教育从1997年开始推动，那时候因为有青少年自杀，我们觉得很难过，在青春年华就把自己生命折杀掉了，我就开始开生命教育这门课，边教边学。1960年美国的大学就有死亡学的课程，他们有很多教材，有很多给孩子看的，我们叫做绘本，都很好，所以我们一方面开课，一方面到美国参加学术研讨会，把他们的特长学回来。目前为止我们说大陆和港澳台地区都做的不错。

其实我们在台湾推动生命教育的时候家长们都很不谅解，质问：你们讲这些干什么，有什么用啊，会造成副作用。后来慢慢发现是有帮助的。再来就是台湾现在也有很多绘本，过去我们都用外国的，现在我们自己也可以编，比如这次在大陆出版的生命教育教材。

我举个小例子，我让学生去算算看，大一的学生，从出生到大一花家里多少钱？妈妈打电话来，说：纪老师你为什么出这个题目？我孩子快把我烦死了。孩子们问：妈妈我喝什么牌子奶粉，妈妈我的纸尿片用到几岁？幼儿园、小学、中学花多少钱？这是在台湾我让他们做的，你们要不要猜猜看，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到大学一年级家里要花多少钱。很难算，根据台湾我的学生计算，从出生到大一，最少最少要花家里360万新台币，最多的花了1200万新台币。这时，妈妈又打电话来了，说：纪老师谢谢你，你的作业真的不错。孩子们算了算花家里800多万新台币，现在回家讲话很温柔。

这种方法可以防止青少年自我伤害。我一个学生说：

老师我考上研究所，谢谢你。

为什么谢谢我？

老师，你知不知道我大学三年级，我的女朋友被研究生追跑了。

这个孩子因此失恋了，很痛苦，他打开抽屉拿出信纸写：爸爸妈妈我先走一步。那么，这个信纸刚好跟纪老师要求的报告放在一起，这个报告上说，这个准备轻生的学生花了家里600多万新台币。讲到钱他的脑子会清楚一点点，花了父母这么多钱，如果我自我伤害，那这些钱岂不血本无归。因此，轻生的孩子就想，我应该先还钱，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又想想这女孩子跟别人好，她值不值这600万呢？为什么要为她花600万呢？不行，我不舍得，我要考上研究所报答爸爸妈妈养育之恩，让人家知道天下何处无英雄，我也是研究生。所以有些很好的体验活动让他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他人生十字路口左右彷徨的时候，那个深刻印象会浮现帮他做生命的抉择，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生命教育进入国民教育系统

其实早期我们的生命教育是向美国学习，后来我们用中华文化的特色来融入。在台湾是这样的，大学几乎通式课程都开有生命教育的课程，让孩子选修。但是它在殡葬系、生死学系、物理系有时候变成必修课，像安宁照顾等等。

生命教育在高中是必修课，一个学分。初中跟小学叫融入课程，生命教育在社会教育里面有10个小时，一个学期。国文、英文、数学可以融入，比如说体育课，我们就有飞轮人生，两个孩子一部轮椅，一个坐着，一个推，推的人要戴眼罩看不到，坐的人要指挥他怎么走来比赛，他们要互相信任，要有简单扼要的指令，然后怎么样最早到达终点，要合作无间。一方面是培养孩子的默契、信任，还有简单明了的指令，然后跟体育课做配合，叫融入式的教学，现在台湾是这么做的。

大陆这边有几个学校做的不错，像浙江传媒学院，生命教育就变成必修课。我大概知道有少数学校变成必修课，有一些是选修课。我觉得各个学校要有更多的认知。还有很多老师没有修生命教育，他现在已经在教书了，他想回到学校学，所以我觉得一些大学应该开一些老师回校进修的生命教育课程，让他们有机会学习怎么教这个课程。

再一个是核心课程开课，一个是融入式教学。很多课目都可以融入，像体育、美术、音乐、国文、数学等等。

在台湾课程建设过程，中华传统文化也融入到生命教育中。不知生焉知死，人要死得其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像这些都是中华传统文化中与生死有关的，我们可以很自然拿出来教学。

台湾推动生命教育20年，是以教育学、哲学、社会学、心理学为主体，宗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临终关怀跟宗教有关系，这就很重要。有人以为生命教育就是宗教学，那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