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春桥的文章发表后,毛泽东在1975年5月3日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说道:“春桥的文章是有理由的。因为1958年就写了文章,那时我还不认识他,好像不认识。”
张春桥答道:“见过面。”
毛泽东说:“没有印象,那篇文章我写了一个按语,《人民日报》登了。《人民日报》那时是邓拓管的吧?”
张春桥答:“是吴冷西。”
毛泽东说:“只有两篇文章是拥护的,其他的都是反对的,所以他有气。”
值得在这里提一笔的是,在陈伯达晚年,笔者曾多次在北京访问了他。陈伯达曾这么谈及张春桥和张春桥的那篇《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陈伯达这么说道:
至于张春桥“能写几篇文章”这事,我不知道他写过一些什么。我看的东西之少,这也是一证。据我所知,林彪在九大念的“政治报告”,是他写作有份的。我被“四人帮”押在监狱的时候,看到《人民日报》有一篇横贯第一版的大篇文章,题目是《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我没有细读,似乎其中点了刘少奇同志和我的名字。这是我知道张春桥“能写文章”的唯一的、独立署名的一篇。当然,文章不在多少,有“好”的一篇,也就可独树一帜,独立千古。唐朝一个年纪轻轻的王勃一篇《滕王阁序》,不是到现在还可吸引人一看吗?但张春桥的“文章”能算得什么呢?即使他写得再多,也不过是一堆狗屎。
陈伯达虽然与张春桥同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主犯,但是陈伯达对张春桥的剖析,可谓入木三分!
张春桥深知,毛泽东能够成为中国的领袖,主要在于理论上的独创,形成了毛泽东思想。富有“领袖欲”的张春桥,已不再以写一本《毛泽东传》为自己的“最大愿望”了。他手下的喽啰,很快就领会了张春桥的意图,在上海开始研究“张春桥思想”,宣传“张春桥思想”。
最热心于研究和宣传“张春桥思想”的,要算是上海的《学习与批判》杂志。真妙,这家创办于1973年9月的杂志,挂着“复旦大学学报”的牌子,不知内情者以为只是一家大学的学报而已。其实,它的真正的编辑部,设在上海市委写作组内。它实际上是上海市委写作组的机关刊物,发行全国,印数颇大,却硬要来个“障眼法”,“化装”成“复旦大学学报”。
《学习与批判》使劲儿地宣传“张春桥思想”。据说,“资产阶级法权无处不在论”是“张春桥思想”的核心,是张春桥早在1958年就已作出的理论上的“重大发现”。
1975年当张春桥的《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一发表,《学习与批判》一下子发表几十篇文章,对“张春桥思想”在马列主义理论上的“重大发现”,加以阐述,宣传劲头真大。
张春桥给《学习与批判》的主编写了一封信,说:“看了毛选四卷,对中国现在的阶级关系还不甚了了。”张春桥提出了“阶级关系新变动论”。这也被看成是“张春桥思想”的“重要内容”。《学习与批判》杂志发表了十五篇文章,论述张春桥的这一“贡献”。
关于所有制、关于分配、关于生产关系。据说,“张春桥思想”都有独特的“建树”。《学习与批判》不遗余力地一一发表文章,加以“评价”。
其实,说穿了,所谓“张春桥思想”就是:在社会主义中国,由于资产阶级法权“严重存在”着,产生“党内资产阶级”,出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因此,为了“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就要一次又一次地进行“文化大革命”。
于是,“张春桥思想”被说成“创造性”地发展了“毛泽东思想”!据说,“张春桥思想”将成为继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之后的“第四个里程碑”!
唉,曾几何时,人们记忆犹新。还在几年之前,林彪被吹嘘成“第三个伟大助手”:恩格斯是马克思的伟大助手,斯大林是列宁的伟大助手,林彪是毛泽东的伟大助手。
唉,曾几何时,人们还记得,那“第四个里程碑”并非张春桥,而被林彪“预言”为他的“虎子”林立果!
幸亏历史学家只尊重历史,从不收购“牛皮”。虽然氽在海面的海蜇又胖又大,但是人们捕获后总是用盐和明矾除去它身上的众多的水分。张春桥的大名已经注定要载入中国历史,但他是作为“四人帮”之一受到历史的鞭笞,而“张春桥思想”、“第四个里程碑”全被作为水分挤得一干二净。
本文摘自《“四人帮”兴亡》,叶永烈 著,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