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哥哥”打人：“狗仔盛世”的牺牲品

李亚鹏急了！参加完梁朝伟和刘嘉玲的豪华婚礼，本来兴致甚高，不料，回到泰国转机时，有香港某媒体记者拿着相机对着李亚鹏女儿李嫣拍摄不止，李亚鹏上前制止未果后，两人发生口角。这位要强的记者在李亚鹏要求其停止拍摄后仍然挑衅似地说：“我就是拍怎么样？”立即惹怒李亚鹏，一向以谦谦君子形象示人的李亚鹏耳刮、脚踢（另一名女记者也不幸遭殃）、掐脖子，上下开弓，靖哥哥施展“降狗十八掌”，彻底颠覆形象，消息传出，令人目瞪口呆。  　　只因护女心切，李亚鹏的行为其出发点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一公众人物，如此大动干戈，动粗打人，就不怕年幼的李嫣看在眼里，受到不良的影响吗？ 　　在香港，娱乐明星和娱乐记者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谢霆锋、陈冠希、张柏芝等人都深受其害，这是一个娱乐至上的城市（内地也在亦步亦趋）。美国文化研究学者尼尔·波兹曼曾经言辞激烈地批评美国文化现状：“在这里，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把这段话如果移植到香港恐怕也不会引起太大的争议。 　　香港娱乐是一大支柱产业，远销东南亚、欧美、内地，它对GDP的贡献不可小觑。娱乐工业的终端既然是娱乐消费品，就必然会有生产者和消费者才能维持这个生态链。对于记者来说，这首先是一份糊口的工作，是一份极其辛苦，极其需要忍耐力的工作，他们之所以要去拼命，和他们本人的兴趣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更多的是因为有巨大的需求，他们不得不放弃个人的尊严。 　　在香港某八卦娱乐杂志打拼多年的记者Evens对笔者说他现在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一有电话来他就时刻准备大陆、港台几地飞，他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鸟，就不用考虑飞机的班次，什么时候要飞就马上启程。他现在所在的这份报纸在香港也以抓狂出名。有时候逼得报社员工用一些非正常手段报道新闻，否则没法交差。2003年，该报记者用贿赂《2046》保安谢辉的方法进入《2046》的秘密拍摄现场，谢辉两次共收受该社梁姓记者300港元的贿款，作为容许梁在《2046》位于港岛域多利道旧警察建筑物的片场内逗留及拍摄照片的报酬。2005年1月，巩俐的新加坡籍丈夫黄和祥状告该周刊，指控该周刊３年前一篇报道，令人以为他涉及远华集团走私案主犯赖昌星的非法行为因而辞去英美烟草公司总裁一职。此报道对他构成严重诽谤。香港的竞争太激烈，有时不得不逼得记者“狗急跳墙”，Evens说他比较保险，他会去偷拍，但不会去做违法犯罪的事。香港法改会建议，将骚扰行为改为刑事罪，对方如因某人做出一连串惊恐或困扰行为，便可起诉，并最高坐牢两年。“我还要养活家人，可不想因此丢了饭碗。”Evens对笔者说。 　　1990年是香港娱乐界的一道分水岭，黎智英创办《壹周刊》，成立“狗仔队”，将外国狗仔队跟踪采访方式引进香港，一时间惹得香港娱乐界人人自危。自此之后，各种跟风的周刊杂志社纷纷出炉，至今在香港大概有十五六份这种类型的报纸杂志。香港弹丸之地，却要养活几百名狗仔队娱记，也难怪张柏芝要在香港青衣城举行的新专辑签名会上失控痛哭。所有能用得上的手段香港狗仔队都得拿得起放得下。为了保持良好的信息来源，报社开通了24小时热线，热心的读者就是他们的眼线，这一“狗仔泛化”战略显出人民战争般的强大威力，“线民”无处不在，明星闭关隐居都不一定能逃脱狗仔队和线民的双重夹击。王菲、谢霆锋、张柏芝之间的三角恋、黎明和新女友的亲密照片、陈冠希在泰国拍戏时瞒住女友泡洋妞的绯闻开始一条一条地冒出来，在娱乐圈，没有秘密可言，任何明星的生活都是透明的。“我们在大街上徘徊，比如一听说梁咏琪在什么地方喝咖啡，或者张柏芝和谁在幽会，我们就会马不停蹄地跑过去，把镜头对准明星，”Evens说，“世风使然，实在是没有办法。在香港，没有多少人关心音乐，听听这两年香港乐坛那些糟糕透顶、听过就忘的歌曲就知道了。绯闻可以提高明星的知名度，已经成了娱乐圈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别看陈小春、周杰伦他们口口声声对狗仔队口诛笔伐，要是没有了狗仔队，这些明星全都得歇菜。” 　　记者希望明星多一些娱乐大众的精神，不要让他们太过辛苦；而明星则觉得他们的隐私不容侵犯，把“公众人物”的公众二字仅仅视作一种荣誉，所以一场猫捉老鼠的博弈就此登上历史舞台。香港娱乐工业近20多年的大发展，双方的矛盾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了两个“群体”的对立。明星和娱记各自为营，在合作中发展着仇视。在李亚鹏事件中，这位记者对李亚鹏显然不怎么服气，他心中有的，大概只有编辑部主任临行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完不成任务拿头见我！”于是对于李亚鹏的警告听而不闻。而李亚鹏的愤怒大概更多地将对象抽象化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敢顶撞洒家？所以，尽管是在公共场合，而且算不上偷拍，他也要杀鸡给猴看，显显明星的威风，灭灭狗仔的锐气，给他想象中全是道德品性低下的娱记阶级兄弟一点颜色。 　　内地《8周刊》其前身是一份非常严肃的先锋艺术杂志《现代艺术》，如今却以八卦闻名，其出版者的苦衷又是一般读者能够理解的吗？而李亚鹏打人事件的核心是一个“狗仔盛世”的牺牲品。 　　一边是娱乐传媒和幕后公众擎着“娱乐至死”的大旗无孔不入地冲锋陷阵，一边是窦靖童用来为妹妹遮挡镜头的羸弱身躯。眼的欲望与心的良知几经争斗。李亚鹏的消息突然传来：他们已经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