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塑,俗称“捏面人”。它以糯米面为主料,调成不同色彩,用手和简单工具,塑造各种栩栩如生的形象。山东面塑起源于菏泽,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旧社会的面塑艺人“只为谋生故,含泪走四方”,挑担提盒,走乡串镇,做于街头,成于瞬间,深受群众喜爱,但他们的作品却被视为一种小玩意儿,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如今,面塑艺术作为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重视,小玩意儿也走入了艺术殿堂。
12月22日,“何晓铮师生面塑作品展”在济南市博物馆举行,300余件面塑艺术品琳琅满目,20余位面塑艺人现场表演,令人大开眼界。
捏面人动在手、出于心
在展厅里,何晓铮先生现场表演面塑技艺。看他捏面人,就像在观看魔术表演,一根竹签捏在手里,红、黄、蓝、白、黑各色面团在他十指中揉、搓、挤、压、团、挑、按、拨、拍的连连动作之下,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潇洒不羁的“诗仙”李白形象。在旁边观看的济南市文化局副局长司庆福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妙肖传神、活灵活现!”
何晓铮一边捏一边介绍面人的制作过程:捏面人用的面是糯米粉和白面掺和而成,并需要加适量的蜂蜜、甘油等,这样不容易腐裂。然后经过揉匀、调色,制成各种彩色的面。捏面人一般先从头捏起,用行话说是“开脸”,然后再塑造身体,同时给不同的人物“穿”上不同的衣服,这样,整个面人就完成了。所使用的工具极其简单,主要是拨子、梳子和剪子这些日常的工具。有时还要采用羽毛、丝线、棉花等材料来制作人物的胡须、头发、冠顶之类,增加面人的生动性。“工具越少越好,手是最好的工具。”何晓铮说。
展台上,何晓铮和他的弟子们的面塑作品让人惊叹不已。一尊半米高的千手观音慈眉善目,伸向空中的24只手,掌纹清晰可辨,姿态各异,仿佛要把幸福洒向人间的每个角落。根据济南传说创作的《大明湖畔夏雨荷》,主人公面容娇美如花,服装线条流畅优美,衣饰、头饰精美细致,把一个古代仕女刻画得栩栩如生。何晓铮说,作品不仅要造型生动,更要表现出人物不同的个性和一定的思想性。他强调,做面塑一定要先有感动自己的构思,然后才能动手。作品是感情的载体,把激情投入其中,才能感染别人。
源自于传统的饮食文化
展台上一盘水灵灵的“冬枣”和一只黄灿灿的“大螃蟹”吸引了记者的目光,伸手触摸,才知道是面塑展品。太不可思议了,用面竟然能做出如此逼真的作品。何晓铮先生微笑着告诉记者,这些作品都属于“花供”,是传统面塑的一个重要类别。
说起来,面塑艺术正是源自于传统的饮食文化。何晓铮先生告诉记者,相传古代祭天地、敬鬼神时,人们用白面做出动物、瓜果、蔬菜等样式的蒸馍作为供品,并在其上刷各种颜色,其形象逼真,生动传神,五彩缤纷,故谓之“花供”。后来逐渐形成习俗,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以及其他喜庆时日,都要捏制面塑。这些用面做的“果实花样”既好吃,又好看,还蕴含着求吉纳福的祝愿,深受人们喜爱。慢慢地也就出现专门捏面人的艺人,用面捏成各种人物、动物摆到街市上叫卖,那些彩色的面人儿逐渐就成了专供欣赏的民间工艺品。明清时期,捏面人成为面塑艺人重要的谋生手段。
菏泽是山东面塑发源地
何晓铮告诉记者,据老人们回忆,清代咸丰年间,面塑艺人王清原、郭湘云游艺来到菏泽,寄居在离菏泽市区不远的马岭岗镇穆李庄。他们与当地最好的“花供”艺人贺胜、杨白合作,采用可塑性较强的白面和糯米面为原料,蒸熟后染成黑、白、蓝、绿、红、黄、紫等颜色,结合不同的捏制技巧,又在面塑材料里添加防腐、防蛀、防干材料,创造出了新一代的面塑品种。随后,四人广收门徒,传授技艺,穆李庄一带便成了山东面塑艺术的发源地。20世纪二三十年代,出现了一批优秀的面塑艺人。其中李俊兴善捏风雅的文官,李俊福善塑彪悍的武将,被誉为面塑艺人中的“文武二李”。
李俊兴先生曾挑着面塑担子走遍中国的城市、乡村,还到过东南亚、欧洲、中东等十多个国家表演。解放后,他被聘到济南工艺美术研究所传授技艺,培养出两代面塑艺人,形成了山东面塑造型粗犷、生动传神、用色艳而不俗的独特风格。
依托民俗而生,顺应时代而变
今年67岁的何晓铮和面塑已经结下48年的不解之缘。上世纪50年代末,他拜李俊兴为师,并进入刚成立不久的济南工艺美术研究所。在学艺期间,由于勤奋好学,脑子灵活,在短短的时间内何晓铮创造出来的面塑就秉承了老师及山东面塑出手快、造型生动、用色艳而不俗的传统特色,还协助老师借鉴浮雕、高浮雕和中国庙宇的悬浮壁雕,经多次试验创造出一种新的面塑形式——浮雕面塑。他还研制了不霉不裂的面料配方,这样,不管是塑造细微的眼睫毛还是近1米的超大面塑,制作起来都得心应手,同时作品也更方便长期收藏保存。
“面塑艺术是依托民俗而生的,也要顺应时代而变。”何晓铮说。当杨利伟成功完成宇宙之行后,何晓铮立即按照杨利伟身穿宇航服的照片创作了一个杨利伟的面塑。刘翔打破世界纪录后,何晓铮用3天时间创作出刘翔奔跑的面塑,抒发喜悦的心情。另外,他制作的萨马兰奇胸像、蹴鞠面塑作品已被首都博物馆收藏。
近30年来,何晓铮往返于全国各大城市进行面塑表演。越来越多的经历,让他认识到面塑不仅是中国民间艺术作品,更应该成为世界艺术宝库中的瑰宝。老师李俊兴当年要将山东面塑艺术发扬光大的梦想,也成为他现在最紧迫的任务。于是何晓铮不仅进一步提高、创新技艺,还广收学徒。目前他在全国各地已有80多个徒弟,许多徒弟已经走出国门,把面塑艺术带到世界各地。2001年,在众多高徒的帮助下,何晓铮在济南成立了面塑学术研究民间组织:山东面塑艺术学会,希望能通过学术交流,进一步提高面塑艺术水平。同时,他还在继续寻找有天分的徒弟,希望能把这种独特的民间艺术世代相传、发扬光大。
小链接:郎庄“面老虎”
山东冠县郎庄位于鲁西北,村里三四十户人家,男女老少都会做面人,且取材广泛,十二生肖、历史传说、神话故事、花鸟虫鱼样样俱全。郎庄面塑多用精麦发面,用剪刀、梳子做细部及装饰,蒸熟后上色点彩、涂胶,然后晾干,制成后的面塑表面光亮、不易干裂。由于郎庄的“郎”和“狼”谐音,狼食人畜,于是村里人想到“做面老虎吃掉狼”,人畜才能平安、兴旺,因此郎庄面塑又称“面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