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小别离》背后的疏离与焦虑
最近国产电视剧《小别离》热播,又一次成为朋友圈热门话题,创造了收视小高潮。有趣的是,能够创造收视高潮的国产电视剧,既不像美剧那样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不像日剧那样有许多脑洞大开的反转情节,相反,胜在于有意无意之中,对现实生活的深刻体验和对民众情感痛点的生动再现。
说到对现实痛点的描绘,不得不说最近斩获雨果奖的小说《北京折叠》,直接让不同层次的人群分属于不同的时空,用科幻的手法表达了现实中人群的疏离感受。《小别离》没有做这样的处理,相反,它讲述了三个不同的家庭,在孩子出国留学这个问题上的纠结与选择,描绘了他们各自的遭遇、感受、思考、冲突和解决方式。但明眼人一看,这三个家庭的出发点是大不一样的:富裕家庭的孩子张小宇,他爸说了“公司里有的是北大清华高才生”,留学就是镀镀金回来接班;中产家庭的孩子方朵朵,老爸医生、老妈企业高管,为的是举全家之力,让孩子获得最好的教育;而对于出租车司机和医院护工组成的普通家庭来说,孩子琴琴留学,则是孩子“向上走”的唯一一条独木桥了,为此两人甚至不惜将琴琴过继给国外的亲戚。不同阶层的壁垒和他们共有的一种焦虑情绪,就在故事不疾不徐展开之中被生动地描绘出来了。应该指出的是,相对于广大二三线城市乃至辽阔的中西部地区而言,这三个家庭无疑都是幸运的,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谓是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身处一线城市,教育资源高度发达,纠结的是“孩子要不要出国读书”的问题。也正因为这种设定,虽然他们同样各有各的担忧、焦虑,整部剧仍然带着轻喜剧的快乐色彩。
这些电视剧之所以拥有生命力,在其于普普通通家长里短的叙述中,甚至是在一种热热闹闹的轻喜剧形式里,去碰触人们现实生活中欲说还休的痛点。想必读者们记忆犹新,几年前的电视剧《蜗居》,就生动地刻画了城市年轻人的住房焦虑。面对房价飙升,少女海藻焦虑不断、背叛爱情。其背后弥漫的那一种当代青年的无力感,多数年轻人能感同身受。而人们的愤怒,恰恰不在于海藻的选择很低劣,而在于海藻的选择是多数人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不久之前的另一部电视剧《欢乐颂》,同样随处可见一种不可言说的残酷现实:樊胜美、关雎尔、邱莹莹这些从外地来上海打拼的普通青年兢兢业业努力奋斗,节衣缩食省吃俭用,一年里省下来的钱还不够海归女安迪、富家女曲筱绡一晚应酬支出的饭钱。房子、教育乃至工作中巨大的现实鸿沟,不仅令普通人感到焦虑,同样令社会精英们备感危机。
要知道,无论《欢乐颂》还是《小别离》,都刻意营造了一种不同身份背景的人们对话的“可能性”,在《欢乐颂》中,海归女安迪、富家女曲筱绡由于“人为的原因”不住别墅而选择了租公寓,才能和樊胜美们相识。在《小别离》中,三个家庭的男主人是打小认识的好哥们,由此才有身份悬殊下的平等对话。放到现实生活中,这种跨越式的偶遇显然很少。某种意义上,这些人各有各自不同的“时空”,这恰恰是《小别离》和《欢乐颂》这样的轻喜剧所没有捅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而这层窗户纸之后的疏离与焦虑,却不能被公众所忽略。 陈一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