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界的误读是个迂回难题
剥离了民众对“历史故事”的误读之后,“历史学”内涵下的误读,同样是古今中外历史道路上迂回的难题。
中国历史既深且广,对卷轶浩繁史料的辨别筛选首先就困难重重。“时间是一种暴力,它让一切变得不确定。”尽管学者们对史料真实性的争论从未间断,但研修历史的李凯博士仍认为中国古代的官修历史,在相当大程度上是值得信任的,这得益于中国历史上完备和高度成熟的史官制度。
我们可以从春秋时期的一个血腥故事里,稍微窥到点一个史官的职业修养——齐国大夫崔杼不满意自己被齐庄公戴绿帽而杀了齐庄公,齐太史记录“崔杼弑庄公”。之后,崔杼杀了齐太史,太史的弟弟接着写“崔杼弑庄公”。之后,他也被杀,另一个弟弟仍然这样写,又被杀,又一弟还这样写,崔杼终作罢。
作为研究历史的主体,人的因素同样是使历史客观性存疑的重要起因。英国哲学家科林伍德说过,“历史是史家心灵中重演过去的思想。”如何摈除政治环境,思想倾向,个人体验等因素的影响保持中立,是从实证主义到后现代主义喋喋不休争论的重要节点。学者张程在尝试过许多方法后,选择用“还原进入”的方式,完成客观性的保持。这一招近似于电影表演的情境还原法,或法庭审判的“依常理判决”,人类学家称之为EMIC,它同样是人类学的研究方式之一。
李凯博士认为,引起史学界误读的另一个原因,是中国知识分子有“托古造假”的集体习惯。自己辛苦著出来的书,要托上古人的名字,才能师出有名,借以烘托权威感。荀子有文章《非十二子》,直言不讳地批评孔子的孙子子思,“案往旧造说”,意即:不实事求是考证,随意地编造和发挥。有学者认为,这基本上等同于现代的学术造假。上世纪60年代出土于长沙马王堆的《战国纵横家书》里记载,我们耳熟能详的纵横家苏秦与张仪,根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这是一个典型的误读,政治家出于政治需要的造假”,李凯这样说。
历史是一项太过繁复浩大的工程,而本就真假难辨的“正统史学”与来自民间的“文艺想象”再度纠缠碰撞时,便共同构成我们对过往人类生活的误解。
但普通民众若只想进行历史“普及版”学习,不如在看多了《赤壁》和《康熙微服私访记》后,稍微用《百家讲坛》“中和”一下离题千里的“真相”,即便是快餐,也可以选择相对低碳环保的配料,如果你想入口的不仅仅是娱乐。
历史存疑
公孙大娘是老大娘吗?
古代的“娘”,可以泛指所有女性,许多女孩子的名中有个“娘”字。公孙大娘的“大娘”只是排行,她不过是公孙家排行第一的大女儿。
“血气方刚”说的是中年人?
成语“血气方刚”出自《论语·季氏》,孔子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很明显,孔子说的“血气方刚”是指壮年人,并不是青年人。
李白酒量并不大?
杜甫曾在《饮中八仙歌》中说:“李白一斗诗百篇”。再看《公羊传》:“熊蹯不熟,公怒,以斗击而杀之。”这斗就是喝酒的杯子,能够顺手拿起来投人,体积一定是有限的。
刘墉非罗锅?
刘墉名“罗锅”出自传说。说的是,一天上楼,皇上看着刘墉弓身爬楼梯的样子很可笑,就出了个谜:“后辈(背)更比前辈(背)高。”这难不住刘墉,他随口就说“罗锅”。皇上大笑,说:“你就是罗锅!”刘墉马上说:“谢主隆恩!”因为皇上的金口玉言,从此刘墉不罗锅也得称罗锅了。
马谡病死狱中?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家喻户晓。可是,《马谡传》却是说:“谡下狱物故,亮为之流涕。”“物故”是死亡的委婉说法。可见,马谡是被判了死刑,死刑没有执行,马谡就在狱中死去了,没等诸葛亮挥泪处斩。(管方 来源:《小康》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