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捐大会借用军阀庆典戏台
1927年11月,山东灾情未减。16日,一场热闹的游艺大会在济南商埠公园(今中山公园)举行。会期三天,入场券分为三等,头等每张售大洋5元,二等2元,三等1元。到第三天时最为热闹,“园中除京剧、文明戏、大鼓、菊花展览会、美魔术大会、古玩展览会等外,临时警察厅历城县,又传令新市场、东安市场、趵突泉、劝业场等处之各种说书、大鼓杂耍等,于第三日完全赴公园献技。”第三日,到会者人山人海,尤以看京剧的人最多,“几乎挤出人命”。
这是济南各慈善团体组织的山东全省临时饥民庇寒所募捐游艺大会的场景,“预计收入票款4700余元”,尽管对于“惠济难民”作用有限,但毕竟聊胜于无。
在此之前的11月13日,直鲁官方在此处举行了黄河安澜庆典。直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山东代理省长林宪祖等多位高官亲临会场,中外来宾800余人参加。典礼异常隆重,“公园门外两旁马路附近各扎三层松柏牌坊一座,上以五彩电灯缀成‘永庆安澜’等字样。公园四照厅为开会之所,厅外相对处,放置万民伞及各种牌幛,上书‘直鲁生佛’等字样。”庆典结束后,有演戏和宴客。演戏在上午11点开始,至晚12点结束。宴客在剧场内,上午为中餐,下午为西餐。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募捐游艺大会与庆典在同一地点,而且是借用河务局为黄河安澜庆典搭建的戏台。”王林表示,黄河的安澜是因为天旱,而大旱带来的大灾荒不亚于黄患,“这样的对比也反映了军阀对灾民的漠视和各慈善团体筹集善款的艰难。”
除去开游艺大会募捐,慈善团体还在济南商埠南端等处开办粥厂救济难民。省内其他各地也有粥厂设立。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们有时会显得被动或者无奈,但并不是无能为力。一场灾荒的大小不只与灾害的时间、种类、强度有关,也与灾前预防和灾后救济有关。王林表示,在近代山东乃至中国,由于贫穷落后,灾前的储备不足,灾后一旦赈灾不力,就会出现大的灾荒。
灾民闯关东逃难路简直就是死亡路
众多抗灾能力较弱的老弱妇孺在持续数年的大灾荒中饿死、冻死、病死,青壮年男子为了活命,除了从军、为匪外,还有一条可能的活路,到外省逃难,而众多山东人选择的是“闯关东”。
据1927年12月23日《申报》报道,山东人“本年移往满洲,以达百万以上。由济南前往者约30万,青岛龙口等处亦各达20万以上”。“至1930年,4年中,山东人流入东北的总数约在300万以上。”王林表示。
为了逃避天灾与兵匪,为了维持最起码的生存,山东灾民逃亡东北三省,但在途中,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牺牲。
许多难民从家乡逃出时,所带的钱不多,甚至分文没有,只能靠讨饭活命,沿途饿死很多。对他们来说,逃难路简直就是死亡路。当时的报纸记载有难民反映“由济宁走到青岛,道路常看见饿死的小孩和老人”。时值关外严寒,冰天雪地,许多难民到达之后,未能达到谋生目的,而老弱妇孺之辈,“因不耐饥寒之苦,沿途倒毙者十之五六”。
在逃难途中,难民卖儿卖女的情况并不少见。当时的报纸记录了很多事例,一位到东北的难民表示,一个女孩,在青岛只卖二三十元,到了奉天,只卖十数元小毛钱,男孩简直没人买,他们群中150余人,已经卖了4人,“卖的钱我们大伙儿花了。因为我们一同上船,数十天没有离开,所以都很和气”。
还有的难民因受骗、勒索而不得不卖儿女。王林说,有难民接连被强拉入店住宿,无钱结账,受店中逼迫,不得已将17岁长女卖出。
王林告诉记者,部分难民到达东北,也得到了当地各界的救助,为他们在东北生存提供了基本的条件,但得到救助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山东难民逃难东北,多是无奈之举,很多人并不打算在东北长住,他们舍不得家乡,“山东家要是太平,还是回去”,“关外谋生若顺利,就在此;但是家乡里,费尽心血置办的田产,很不愿意抛弃了”。
让人遗憾的是,尽管大多数逃亡东北的山东难民希望能重回故土,但大部分最终还是客死他乡。让人振奋的是,山东灾民在走投无路之际为了活命闯关东,成为东北发展的契机之一,在灾难中,伟大的中华民族又呈现出新的生机。
(邵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