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对3000名读者发出“死活读不下去”的问卷,结果排列前10名全都是世界文学经典。中国四大名著赫然在列,其中《红楼梦》高居榜首,而外国文学经典《百年孤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也未能幸免。
名著固然有自身的问题,如《水浒传》描写的暴力,《三国演义》隐藏的权术等都是需要阅读者警惕的,可答卷中并没这些理性的见解,而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如《百年孤独》人名太长,《追忆逝水年华》《尤利西斯》篇幅太长,而《红楼梦》则是因为大量的诗词妨碍了理解。
问卷一公布,立即引来一片哗然,专家学者表示担忧,文学评论家则批评读者追求浅表化、碎片化阅读云云。文学经典遭遇尴尬,固然有读者的原因,文学作品最大量的读者是中青年人,但他们中的多数人要为就业而奔波,为养家而操劳,生活压力大,工作节奏快,有多少能像英国贵妇们一样品着下午茶,吃着三明治来悠闲地阅读长篇小说?我见过更多的反而是公交车上,中青年人拿着手机飞快地浏览新闻,要不就是聚精会神地玩着某款游戏。
但这绝对不仅仅是读者的问题,我们要反思经典遭遇尴尬背后的原因,我认为作家、评论家、出版家都有值得反思之处。首先是创作环节,作家是个成分复杂的群体,既有莫言、贾平凹、王安忆、余华、阎连科等出色的作家,也有平庸、缺乏创造的一群,还有大批通俗甚至低俗的写作群,文学中的垃圾大多出自后者。面对市场大潮,不少作家内心浮躁,见利忘义,不思索怎样以优美的文学滋润人的心灵,而是一味地追求感官刺激,以媚俗讨好读者以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这些作品不仅毫无思想深度,艺术上更是粗制滥造;字里行间除了充满铜臭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将读者的审美情趣一再拉向低俗。读者长期阅读这类垃圾文字,就犹如人的口舌,长时间食用劣质食品,以后即使面对佳肴,也品尝不出其中的美味来。
其次是出版环节,当下,某些出版社为片面追求经济效益,使大量平庸、低俗的文字得以冠冕堂皇地面世,相反,一些优秀作品则被拒之门外。出版社的唯利是图,还使一些原本严肃的作家也丧失自我而随波逐流,在适应市场需求的幌子下,走入媚俗、低俗的行列。
再次是流通环节,评论是作品与读者有力的中介,评论家是文学产品的导购员,有责任与义务引导读者鉴别、购买优质的文学产品。但现实的情况却往往相反,评论家时常为小利所诱惑,或是为友情所困惑,而作违心之论,更甚者颠倒黑白,把劣质说成优秀,真正的好作品则视而不见,或见而不说,说而无独到见解。
作家与出版商的不作为,再加上评论家的鼓噪,共同营造出的一种异化的文化环境,怎么可能打造出文学经典盛行的环境?经典的尴尬,其实是这个时代文学的尴尬。 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