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萌芽》杂志迈入第60个年头。今年7月号的《萌芽》推出了六十周年特刊,共144页,特别收入了1981年巴金为《萌芽》复刊所写寄语,在巴老看来,“有勇气,有良心,有才华,有责任感”是年轻作家努力的方向。巴老在30多年前对年轻作家的期待,即便放在现在,也不过时。
对巴金为《萌芽》复刊所写的寄语,很多作家、评论家撰文说感受。一位文化评论者说:在网红横行、把作品看作产品的文化新生态面前,重读巴金的旧文,颇有意思。“不做‘文学商人’,也不看‘风向’,不看‘行情’……”,这寄语放在当下仍有现实意义。
对于责任和权利,一代文学巨匠巴金始终看得很重,他说:“我描写、反映自己熟悉的生活,表达我的思想感情,用笔作武器进行斗争,我认为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利。我要进行战斗,就不肯放下我的笔……”而正是这种责任意识,使巴金的文学作品具有史诗般的文学质感。历经年,字不衰。在公众号、广告、软文成为无数青年写作模仿对象的时候,再读巴金这段话,有如雷贯耳之感。
环顾当下,我们正面临着一种怎样的文化现实、文学现状呢?一些只能称作“写手”的作者把“写作者的责任和权利”抛诸脑后,写作日益变得功利化、商业化,商业、市场的逻辑和原则取代了一切,成为文化的决定力量,文化也好,文学也好,写文章也好,只剩下赤裸裸的商业文化的特性,商业利益、市场原则最终成了规律、规则和通则……
当成功的“文学商人”成为年轻人崇拜和效仿的对象,我们的年轻人是否还记得作为写作者的责任和权利是什么?在中国,广大年轻人怎么写文章,以什么样的文章为模仿对象甚至精神榜样,不仅事关文学,不仅事关教育,而且事关国家、社会的发展前景。这令我们忧虑,引发关切,也该使我们反思。
事实上,这样的“成功的文学商人”,在当下的中国文坛并不鲜见。他们具有市场型人格,并且已经彻底商业化。他们追求的已不再是独立的思想、对真理的执着。他们很少再去以极大的热情关心文学和时代、文学和生活的关系,很少再去关心文学的内在本质规律,很少再去关心热爱他们的广大读者的要求。他们的心灵状态和精神世界,是浮躁的,焦虑的,让我们看不到这个时代他们所应该具有的坚守的精神姿态、安静的心灵和面对种种欲望和诱惑时表现出来的静默而坚定的灵魂……
对文学也好,对作家这个职业也好,他们追求的更多的是“娱乐要求”,而不是“精神要求”,或者是把“作家”这个身份仅仅看作是一种商业文化激情的冲动,而不是一种灵魂的需求和精神的信仰。他们的创作激情和灵感,已经被淹没在种种琐碎甚至无聊的、被炒作的娱乐事件之中。他们不再甘于做寂寞、孤独的文学世界的精神的“囚徒”,而是越来越希望成为当今这个消费时代娱乐文化大潮中的“弄潮儿”!
或许,他们正在失去自我,他们早已不再是“有勇气,有良心,有才华,有责任感”的作家。他们更像一个娱乐明星。他们已经越来越带上了娱乐文化人格面具。许多读者对他们已经不再肃然起敬,而是习惯于他们这样的娱乐行为……
值《萌芽》杂志迈入第60个年头,重温巴金为《萌芽》复刊所写的寄语——不要做会看“风向”、看“行情”的“文学商人”,对当今文坛来说,对年轻作家来说,都是一副及时的清醒剂。在成功的“文学商人”已经成为年轻人崇拜和效仿的对象的当下,它提醒我们,文学的本来面目已经被许多人慢慢淡忘。如果按这条路走过去,写作造就的不是经典,而是网红;文学留下的不是深刻,而是碎片,那将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儿。◎袁跃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