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谈判桌上讨价还价经验的清朝使团准备中止谈判回国,这下轮到戈洛文伤脑筋了。于是,当天夜里,戈洛文就急急派出俄方拉丁语通译跟耶稣会教士进行了密谈,“允诺给他们以大君主的恩德和赏赐”,即珍贵礼物。传教士们为俄国人效劳的时刻很快就到来了。这令戈洛文喜不自禁,传教士们给他送来了一个千金难换的重要情报,将康熙所定的中方底牌和盘托出。
谈判桌下耍阴谋
毫无谈判桌上讨价还价经验的清朝使团准备中止谈判回国,这下轮到戈洛文伤脑筋了。于是,当天夜里,戈洛文就急急派出俄方拉丁语通译跟耶稣会教士进行了密谈,“允诺给他们以大君主的恩德和赏赐”,即珍贵礼物。
传教士们为俄国人效劳的时刻很快就到来了。8月25日,应戈洛文的要求,两位传教士作为中国使团里唯一懂拉丁语的人,来到俄国营地。这令戈洛文喜不自禁,传教士们给他送来了一个千金难换的重要情报,将康熙所定的中方底牌和盘托出。
徐日升说,中国皇帝对收回雅克萨这一点是不能让步的,因为中国人已经用武力收回过雅克萨,而且完全有能力再次收回。这两个中国使团的“顾问”随后又向俄国谈判代表建议“自己应当判断,在尼布楚和雅克萨之间,何处可以满意地划作两帝国的边界”。传教士所说的这一切令戈洛文大为满意:“二位如此热心效力,定能获得大君主的恩典”。他立即给传教士们送去四十张貂皮、一百张银鼠皮和一张玄狐皮。为了进一步提高传教士们在清朝使团中的地位,戈洛文还特意向传教士释放了愿意做出让步的信息。
由于成功带回了这一消息,传教士们在清朝使团中的身价倍增,按照徐日升颇有些自吹自擂的说法,“我们的钦差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其兴奋之情令人难以置信。他们都倾听我们讲,说一切都是我们的功劳”。因此,这两个“内鬼”得到了中国使团无保留的完全信任,“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要让我们参与谈判的事”——这当然是戈洛文乐于看到的局面。
此后的数天,就在中俄使团双方继续就边界究竟划在哪处进行频繁交涉时,尼布楚地区的风云骤变,得到清朝使团到来这一消息的当地居民纷纷掀起了抗俄风潮,为震慑抗俄人民,戈洛文亲自率领尼布楚城中的火枪兵和骑兵倾巢出动,在城郊耀武扬威。
就在俄国使团的谈判地位突然变得十分虚弱的时候,“内鬼”们又出来帮忙了。两个传教士坚决反对和抗俄的起义民众发生任何瓜葛,徐日升公然将此叫做“晕头昏脑”的“荒唐计划”,而且“帮助喀尔喀人反抗俄国人,就一定会破坏和平”。在传教士的恐吓下,中国使团的态度变得非常消极,不仅“为了不致妨碍议和,没有向他们(起义民众)许诺什么”,甚至把人民要起来造反的消息预先通知了俄国方面。这实在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清朝使团拒绝对起义者施以援手的消息让戈洛文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抗俄斗争的勃兴势必在整个贝加尔以东地区产生连锁反应,使得俄国殖民者面对丧失整个外贝加尔地区的可怕前景。在权衡利弊轻重之后,戈洛文决定尽快结束中俄谈判,以腾出手来平息当地居民的反抗。
在《条约》上塞进俄方“私货”
8月27日深夜,俄国信使来到清朝使团的营地,带来了俄国决定放弃雅克萨的消息。对于戈洛文来说,放弃雅克萨早已是沙皇训令中已有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痛苦的让步,同时“阿尔巴津(雅克萨)和格尔必齐河之间,适宜居住的地方很少”,相反通过将边界定在额尔古纳河,使得俄国可以获得“有银矿、盐湖,并且耕地甚多,从涅尔琴斯克移民比去阿尔巴津要好”的额尔古纳河西岸地区。实在算不上是赔本买卖。
由于消除了雅克萨归属这个最大的谈判障碍,中俄双方的立场开始接近。1689年9月7日,中俄间的第一份边界条约——《尼布楚条约》——终于放上了谈判桌,等待双方使臣签字画押了。就在谈判的最后日子里,两位传教士仍在不遗余力地充当“内鬼”的角色为俄国效劳。
《尼布楚条约》实际上有好几个语言的文本,分别是满文本、俄文本和拉丁文本。其中拉丁文本是中俄两国代表共同签署的权威文本。由于中方使团里只有传教士们掌握拉丁文,他们便趁机在拉丁文本里塞进了一些有利于俄方的“私货”。
沙皇当局在谈判开始前十分惧怕其地位被“天朝”“矮化”为偏远“藩属”,特意向戈洛文强调“今后博格达汗(大清皇帝)不得在国书中自称为天下主宰,并使用‘上谕’这样的字眼,这一点也必须载入条约”。
所以在《尼布楚条约》的满文版(汉译)里,只有与“中国大皇帝”相对的“俄罗斯察罕汗”六个字。但在传教士们的妙手生花之下,沙皇的头衔在拉丁文本里面膨胀了十倍,汉译多达六十余字,其中更是包括了“东、西、北各方众多疆土世袭君王和领主”这般狂妄的言词,而对应的仍然只有“中国大皇帝”这五个字。俨然使得沙皇的地位高过清帝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