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龄十八的南国少女让人想到了什么呢?美丽而轻盈,像清晨滴着晨露的栀子花,在微风中打开了柔软的花苞——新鲜、轻盈,像是呼吸又像是颤抖。
雨在午后的灼热和清晨时分不期而至。在微弱光线的照耀下或明或暗。水的气息,南方植物的气息在每一个细雨飞扬的清晨浓重弥漫,饱含在扬州每个角落的细沙里。
雨的气味在细君的童年印象中代表了春天,它藏匿了春天。在自己湿润的阴影里,只等一场阳光,从看不见的地方把光明释放出来。
可是细君,永远也等不到这道阳光了。素以武略见称,被后人誉为一代雄主的汉武帝,在皇室后宫那么多的“金枝玉叶”中,为什么独独挑上了细君远嫁西域呢?
细君作为皇室昔日的重臣之女,能诗、善文、通音律,而且为人处事进退相宜,张弛有度。在宫廷众多公主中口碑最好,很受汉武帝的欣赏和怜爱。他诏令细君远嫁乌孙,确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理由:细君乃图谋造反的罪臣之女。
这也就是“性”在上古政治中扮演的真实角色。为了生存和发展,各国、各部落间的外交关系变得非常重要。谁的盟友多,人数多,也就意味着谁能取得最高的统治权。另一方面,已经取得统治地位者也需要借助其血亲集团的鼎力支持,才能在弱肉强食的政治、军事舞台上站稳脚跟。“不战”与“攻心”才是上策。军事行为不仅劳民伤财,而且这种暴力若是长久了也往往不得人心。因此,在建立政治同盟的过程中,“和亲”作为“性政治”的婚姻,也就成为了一种最重要的手段。有文字为证:
取于异性,所以附远厚别也。(《礼忆·郊特性》)古者皆谓婚姻为兄弟。(《尔雅·释亲·注》)夫为四邻之援,结诸侯之信,重之以婚姻,申之以盟誓,固国之艰急是为。(《国语·鲁语上》)缪心同力,两邦若以,绊以婚姻,以斋盟。(《诅楚文》)
尽管没有任何一个朝代的君主会爽快大方地承认自己是借助女性的身体充当“国之利器”,但仍有众多纯洁而美好的女性,以彻底扭曲的方式被深埋在中国文化记忆的底层,在残酷的政治倾轧中,成为黑色叙事。有道是“漫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总之,在中国红颜的花容月貌和身世遭遇上,无疑都寄托着更为酸楚的心意情怀。但可悲的是,由于中国文化叙事的有意遮蔽,这部辛酸的红颜历史被封存在中国民族的无意识当中。其中,江都公主细君那张洁净而略带愁苦的面容朝我转了过来。
我总是想起你。
你就走在扬州的细雨里,是桃花的姐姐,杏花的妹妹。在如烟似雾的薄雨中一步一回头。哦,你的面容、手臂以及花园似的胸脯,你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如此的适合江南。
现在,你柔软的身体出现在扬州的细雨里,带来忧郁、疾病以及罪的阴影,遗传的宿命。你脚步的每一次轻移,都是如此之轻,不惊动皮肤,以破碎的方式介入到我们中间,尝试着修改那无边无际的阴影。
你的青春是有着疾病的青春,有罪的青春。这罪的阴影像一个喑哑的音符来到了寂静中。不在史籍泛黄的插页里,不在盘绕的树根里,也不在花蕊不知疲倦的呓语里。
现在,它就睡在你的子宫里,有着灰烬的痕迹。
细君。作为昔日罪臣之女的细君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有史记载姓名的和亲公主。远嫁乌孙的那一年,细君芳龄十八,而乌孙王猎骄3靡,却已是六十多岁的古稀之年。若细君的父亲还活着,他可能比她父亲的年龄还要大。
芳龄十八的南国少女让人想到了什么呢?美丽而轻盈,像清晨滴着晨露的栀子花,在微风中打开了柔软的花苞——新鲜、轻盈,像是呼吸又像是颤抖。
雨在后的灼热和清晨时分不期而至。在微弱光线的照耀下或明或暗。水的气息,南方植物的气息在每一个细雨飞扬的清晨浓重弥漫,饱含在扬州每个角落的细沙里。
雨的气味在细君的童年印象中代表了春天,它藏匿了春天。在自己湿润的阴影里,只等一场阳光,从看不见的地方把光明释放出来。
可是细君,永远也等不到这道阳光了。素以武略见称,被后人誉为一代雄主的汉武帝,在皇室后宫那么多的“金枝玉叶”中,为什么独独挑上了细君远嫁西域呢?
细君作为皇室昔日的重臣之女,能诗、善文、通音律,而且为人处事进退相宜,张弛有度。在宫廷众多公主中口碑最好,很受汉武帝的欣赏和怜爱。他诏令细君远嫁乌孙,确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理由:细君乃图谋造反的罪臣之女。
纤细的手指撩开了被厚厚尘土包裹着的黄色帷幔,打量着帐外漫卷着的无尽黄沙。尽管西域“人以其远,皆不肯去”,但后来的那些探险家、传教士或延续至今的无数朝圣者们带着热情和勇气,仅仅凭着双脚或骆驼、牛马就可以在变幻莫测的大自然中丈量广袤而荒芜的西域大地。
司马迁在《史记》中,有一段对细君的文字记载:“乌孙以千匹马聘汉女,汉遣宗室女江都公主往妻乌孙,乌孙王昆弥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弥,昆弥,以为左夫人。昆弥曰,我老,乃令其孙岑娶妻公主。.”班固所著《汉书·西域传第六十六下》中这样说道:“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
细君作为一件汉朝的礼物就这样被奉送到了乌孙国已近耄耋之年的昆弥面前。细君无疑是美的。各种史料上没有任何有关她相貌的记载,但她无疑是美的,因为年轻就是美。而已到老迈之年的乌孙王昆弥微微倾斜着身体,惊奇而入迷地看着眼前这位肌肤洁白的汉家公主——他的妻子,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衰老感到了微微的羞耻。衰老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肯定是躯体从炽热到冰凉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