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家历来喻户晓,白居易对此专门写了脍炙人口的《长恨歌》,有“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一句,是说玄宗对杨贵妃宠幸得很专一,就在贵妃死后,玄宗还是念念不忘,“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虽然诗句很精彩,问题是玄宗对贵妃的宠爱真的有那么专一吗?其实并非如此。
开元盛世时,唐朝一片繁荣昌盛的美景,深受玄宗宠爱的肖淑妃此时却不幸病故,玄宗痛心疾首。因为玄宗有个特点,就是尽管有后宫佳丽数千人,往往他只对其中的一位情有独钟,这时的那一位就是淑妃,当时玄宗对淑妃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没有淑妃,玄宗很痛苦,看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的悲愁模样,近侍宦官高力士于是劝他再选天下绝色多情的美女,以新欢代旧愁,使自己从悲伤的心境中振作起来。天下美女南方多,高力士便奉旨下江南,在闽越打听到一位名叫江采苹的美女,才貌双全,于是就把她选进宫来,唐玄宗见了果然大喜。当然一直以来也有人怀疑梅妃是一个传说,在史上并不存在,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江采苹是福建莆田珍珠村人,父亲江仲逊是当地的儒医,悬壶济世,颇有名望。江采苹自小就读书识字,吟诵诗文,九岁熟读古诗,及笄之年,亭亭玉立的她已能写一手清丽俊秀的好文,曾有“萧兰”、“梨园”、“梅亭”、“丛桂”、“凤笛”、“破杯”、“剪刀”、“绮窗”等八篇赋文,为当地人传诵称道,江采苹也自负地把自己比为东晋时的美貌才女谢道韫。她自小就喜欢梅,自家屋前房后种满了各个不同品种的梅树,进宫后也是宫前宫后遍植梅树,所以玄宗就封她为梅妃,还常戏称为梅精。梅妃大体上属于小家碧玉型,容貌秀丽雅致,身段苗条欣长,气度高雅娴静,性格坚贞傲然。自从梅妃进宫,玄宗越看越欢喜,而梅妃也是情窦初开,两人你恩我爱,玄宗自然对梅妃“三千宠爱在一身,”视其她宫中粉黛统如俗世粗人一般。
开元28年时,玄宗在骊山行宫碰见了已做了五年的儿媳妇、寿王妃杨玉环,杨玉环生得极为美艳,一幅娇媚可人的模样,玄宗顿时如痴如迷。杨玉环原籍蒲州永乐(今山西永济),开元二十三年,17岁的杨玉环被册为寿王妃(寿王李瑁,李隆基第十八子)。 玄宗想方设法,模仿当年高宗朝武则天削发为尼后入宫的办法,以“做女道士”为名招入宫,为杨太真,经过一番暗渡陈仓后,天宝四载杨玉环被册为贵妃,距她被册为寿王妃整十年,这时玄宗已年61岁,贵妃年27岁。贵妃和梅妃初时是并立于玄宗后宫的两株奇葩,梅妃像是一株清新高雅的梅花,贵妃则如艳丽富贵的牡丹,两人的区别是瘦和肥、雅和媚、静和动的鲜明对立。在貌美上贵妃更胜一筹,“眉不描而黛,发不漆而黑,颊不脂而红,唇不涂而朱。”后妃之间争宠是最自然不过的事,贵妃连媳妇的身份都不要,当然是为了得到玄宗的宠幸,所以不肯容忍梅妃的存在,开始两妃你嘲梅瘦,我讥环肥,后来就吵架闹大了,甚至避路而行。毕竟梅妃是小家碧玉的柔弱,而贵妃强悍外向,加上玄宗此时已宠幸梅妃十几年了,对淡雅娴静有些意兴阑珊,贵妃性感得如火一般炽热,对已近暮年而又不甘衰老的玄宗更有诱惑力,同时,贵妃还有很多与众不同的长处,《旧唐书》描述为:“太真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每倩盼承迎,动如上意。”最终梅妃被冷落,移居上阳东宫,贵妃被玄宗“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然而,玄宗似乎并没有持久的专一。一天他来到翠华西阁,看见梅枝凋零,不禁感念梅妃,密命高力士快马去上阳宫接来梅妃,见了梅妃就关切地说:“爱妃瘦了”,梅妃不无哀怨地回答:“还是肥的好啊”,玄宗只得赔上笑脸:“各有各的好”。两人共叙旧情,当晚难免缠绵悱侧,重整鸾凤。贵妃警惕性真的很高,很快就得知消息,天没亮就过来堵住敲门,慌得玄宗忙把梅妃藏到后屋夹幕里,贵妃进来吵闹,玄宗好不容易哄骗走后再去找梅妃,侍从小宦自作聪明地已经把梅妃送回去了,玄宗大怒,竟一刀杀了他。当天退朝后,玄宗想劝慰贵妃,来到贵妃住处,不料贵妃连哭带吵,闹个不休,终于惹恼了玄宗,令高力士把贵妃送还杨家,杨家吓得人心惶惶,连连哀求高力士无论如何帮个忙,好在玄宗消气后还想着贵妃,高力士趁势劝说,于是就破镜重圆了,贵妃重新进宫。接下来,贵妃抓住一切机会,时不时地在玄宗耳边叨叨唠唠谗言梅妃,巴不得把梅妃彻底除掉,玄宗每到这时就装聋作哑,搞得贵妃很无奈,而贵妃的娇惯泼辣,也使得玄宗很无奈。
以后是杨家三姐妹出场了。杨家三姐妹都很漂亮,贵妃请来一起和玄宗玩耍,四朵艳花围着,玄宗当然快活无比,特地封贵妃的这三个姐姐为韩国夫人、秦国夫人、虢国夫人,每月各赠脂粉费十万钱。其中虢国夫人杨花花排行第三,即是贵妃的三姐,天生丽质自美,不假脂粉。她曾嫁裴氏为妻,裴氏不幸早亡,育一子裴徽、一女。裴徽娶唐肃宗女郜国公主为妻。裴徽之子裴液娶舅舅唐代宗之女晋阳公主为妻,女儿裴氏则嫁给唐让帝李宪的儿子。此时已经三十多岁的风流寡妇,虢国夫人淫荡不羁,与堂兄杨国忠私下搞在一起,自见了玄宗,更是眉来眼去,终于勾引得玄宗心迷意乱。玄宗看上虢国夫人,很想私底下召幸。而贵妃始终与与玄宗是寝食不离,如影随形,看管得很严,玄宗无机可趁,苦恼万分。机会终于等来了,贵妃私下里看中安禄山,这个胡人身材极雄壮,想来贵妃羡慕不已,于是悄悄地暗中勾结上了,安禄山表面上拜贵妃为干妈,但经常去贵妃那里通宵不出,丑声传开,玄宗并非未闻,只是装聋作哑,熟视无睹,因为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召来虢国夫人共度良宵。杜甫为此专门写《虢国夫人》嘲讽:“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上马入金门。”贵妃私下里和安禄山前后鬼混了一年多,据说贵妃的乳房曾被安禄山抓破,未免心底惊惶,怕被玄宗看见,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妙招,做了个胸罩带上,结果后宫佳丽见了,不知道这里的隐情,只觉得好看,于是多半仿效,这大概是史上最早的胸罩了。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755年12月16日),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趁唐朝内部空虚腐败,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组成共15万士兵,号称20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安史之乱”爆发了。玄宗携贵妃南逃,仓促之间顾不上远在上阳东宫的梅妃。以后,贵妃缢死马嵬坡,长安陷落后,梅妃死于乱兵之中,虢国夫人也在出逃中自杀身亡。
当玄宗在平乱后回到长安当太上皇,他派人到处寻梅妃,得到梅妃的一张图像,感慨万分,他在上面题诗云:“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懒御得天真;霜绱虽似当年态,争奈秋波不顾人。”后来总算找到了梅妃遗骸,尸骨胁下发现刀痕,玄宗忍不住大声痛哭,引的随从都跟着伤心落泪,玄宗哭完就亲自写了祭文祭祀。几天后,又另密遣高力士前往马嵬坡,将贵妃遗骸挖出具棺改葬。高力士在贵妃遗骸上寻到香囊一个,同时打听到驿站有人拾到贵妃的遗袜一只,那人将袜子交给了老母,老母便将袜子每天展示,来者付百钱观看一次,已收钱好几千缗,高力士花钱赎回,两样东西一并交玄宗收藏。玄宗也叫人画了贵妃的画像。
就这样,玄宗每天陪伴着两妃画像度日,思绪万千,这位曾经英武神明的皇帝,在郁郁寡欢中度过了他最后的寂寞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