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侯没有办法了,只好写信给诸侯,请他们派兵来驱逐这帮野蛮人。
这回诸侯都知道不是幽王玩的游戏,而是真的犬戎兵打来了,而且打进了王城,杀了幽王,这还了得,于是诸国都开始派遣军队来增援宗周,晋文侯(就是前面说过的晋穆公的儿子仇)、鲁孝公、郑武公(郑桓公友的儿子,名掘突)、卫武公、秦襄公、许文公(这些名号都是死后的谥号,活着的时候是不这么叫的,因为史书里都这么写,这里从众)都派出了军队,组成了联合国维和部队,浩浩荡荡杀奔镐京而来。
特别是秦襄公,来得最快,在王城外和犬戎的一支军队打了一仗,把他们击溃。
犬戎王一听消息,慌了手脚,一支小小的大夫军队(当时秦还没立国)就这么厉害,自己再有本事也不是这支联合国部队的对手,立刻下令:“撤退!把镐京里能带走的全带走,不能带走的都毁掉!”
于是犬戎军队再次纵兵在城内烧杀掠夺,把人口、财物一股脑都卷走,然后放了一把大火,把个繁华的宗周都城烧成一片火海。
犬戎王卷了财物,当然也不忘了带上襃姒,《史记》里说犬戎“虏襃姒,尽取周赂而去”,是把襃姒给掳走了,《列国志》里说“褒姒不及随行,自缢而亡”显然不符合史实。不过襃姒最后结局如何,古书里查不到,反正是……死了。
到这里,兴盛了二百多年的西周王朝宣告灭亡,《竹书纪年》记载说:“自武王灭殷以至幽王,凡二百五十七年”,也就是整个西周王朝共存在了257年。
申侯和诸侯联军等犬戎兵走了才进入王城镐京,对着一片还冒着烟的残垣断壁欲哭无泪,一间完整的房屋都没剩,连个安身之地也没有,城里的财物百姓也都被犬戎卷走,也没有可使唤的人。
申侯一看:“奶奶个熊!犬戎这帮子野蛮人,真是禽兽一般,把事情做得也太绝了,生儿子都没屁眼……”
太子宜臼也哭起来:“老爸被剁了,家也给毁了,钱也没了,美女也没了,人民也没了,这苦日子还咋过?5555555……”
没有办法,太子宜臼只好跟着申侯又回到了申国,在申侯、鲁孝公、许文公的主持下,诸侯拥戴太子宜臼在申国即位为王,就是周平王,这一年就是公元前770年。
平王即位后第一次升殿理事,说:“本王虽然是先王的长子,曾被立为太子,但后又被废,现在能即位为王,继承周室国祚,都是舅氏(申侯)之力,本王决定加封申为公爵(最高一级的爵位)。”
申侯急忙推辞:“赏罚不明,国政不清,镐京亡而复存,都是众诸侯勤王之功。臣不能禁制犬戎,获罪于先王,臣当万死!哪里还敢领赏呢?”反复推辞,最后平王宣布恢复他的侯爵的爵位。
众臣都想:你个老不死的引狼入室,把周弄成这个熊样子,不治你的罪算是便宜你了,还好意思接受封赏。但平王能即位也算是申侯的首功,谁也不敢多说。
卫武公又奏:“褒姒母子恃宠,败坏纲纪,虢石父、祭公易、尹球等欺君误国,虽则身死,均当追贬。”
平王一一准奏,然后对诸侯群臣进行奖惩:卫侯和进爵为公,晋文侯赏赐河内附庸之地。郑伯友死于王事,赐谥号为“桓”,故称“郑桓公”。桓公世子掘突袭爵为伯,加封祜田千顷。小周公陋拜太宰之职。申后号为“太后”。襃姒与伯服都废为庶人。虢石父、尹球、祭公易,姑念其先世有功,兼死于王事,只削其本身爵号,仍许子孙袭位。
这次获利最大的是秦襄公。
秦在襄公之前只是个附庸,居住在大骆族的故地犬丘,周宣王的时候为了哄他们对付西戎才封了个“大夫”,称为“西垂大夫”,官位很低,算不得诸侯,经常和西戎打打杀杀,有胜有败,家里死了不少人,可连和诸侯拉关系的资格都没有,被人看不起,受够了窝囊气。现在平王下令秦也列于诸侯,还把岐以西的土地都送给秦,对秦襄公说:“西戎这帮不讲道理的杂种,来侵略掠夺我们大周的岐、丰之地,把俺家都推平了,您老有能力把他们赶走,那些地方就都是您的。”并与秦襄公盟誓,加封他为伯爵。
秦从襄公的时候才开始立国,正儿八经地成为诸侯,才有资格和各诸侯国互派外交大使和互通婚姻——秦襄公这趟差没白出,没白忙活,大大地捞了一票儿,在争取国家地位上厥功甚伟。不过虽然平王把岐以西的土地送给了秦襄公,可那里仍然是戎人盘踞的地盘,秦襄公为了和戎人争夺这里的土地,双方不断发生战争,公元前766年,在一次和戎人的大战中,秦襄公不幸阵亡,他活着的时候没能控制岐以西地区。他儿子文公即位,又经过数次争夺战,最终击败了戎人,才完全控制了岐西的周原地区,拥有了那里的土地和人民。
之后,平王又出安民榜,抚慰京师被害百姓。按照惯例又大宴群臣,喝了一顿闷酒,当然还是得说“尽欢而散”。
第二天,诸侯都来谢恩,平王再封卫侯为司徒,郑伯掘突为卿士,留朝与太宰陋一同辅政,只有申、晋二君,因为本国迫近戎狄,须加防备,拜辞而归。
申侯见郑武公掘突英毅非常,又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他,就是武姜,生了郑庄公和共叔段,后来上演了“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这时候就出现了一个插曲,也是和虢国有关。
虢公石父被杀之后,他的儿子翰即位当了虢国的国君,就是虢公翰。当他爸爸虢公石父在宗周当国务卿的时候,虢国的事务都由翰来打理,大大感受到了老爸当国家干部的好处,所以这次幽王死了要册立新王,他也想参一脚,但是太子宜臼已经被申侯等一班人把持住,自己根本伸不上手,怎么办?
恰好在犬戎攻破镐京的时候,幽王的一个儿子叫余臣(或作“余”),逃到虢国来了,虢公翰如获至宝,他首先对外宣布,拒绝承认在申国即位的周平王,然后把余臣弄到一个叫“携”的地方,筑了王城,拥立为王,另立中央,也笼络了一帮追随者,占据了一大块地盘。于是周朝就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现象——二王并立。
因为周平王宜臼本来就是太子,即位为王比较合理合法,所以当时被人们称为“天王”;余臣在携地即位,被称为“携王”。这下好了,两个王,你颁诏我也颁诏,你发布王命我也发布王命,弄得诸侯和百姓不知道该听谁的,乱了,《左传》里说“携王奸命,诸侯替之”,就是这意思。
双方这样一直对抗了十一年,到了周平王十一年(公元前760年),也就是晋文侯二十一年,晋文侯被弄的受不了了:“TMD,两个老大,该听谁的?一天到晚唧唧歪歪,老子都让他们吵得头疼。不行,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得干掉一个。该干掉哪个呢?让我算算哈……”
文侯扳着手指头一权衡,平王原本就是太子,算是合理合法的继承人,大部分诸侯也都这么想;那个携王既不合理又不合法,算个鸟,对,就把他干掉!
于是晋文侯派出军队到了携地,二话不说,把周携王给咔嚓了,取缔了这个非法政府,结束了周二王并立的局面。